李壞在井裡折騰了一番,上浮到水面不停喘息,擠壓到極緻的肺部重新裝滿氧氣,他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肩膀上的重量已經卸下來了,比他預想的要快很多。
人總是反複踩進同一條河流,但不知道它會不會,好在李壞賭成功了。壞的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他歇息了片刻,開始往井口爬,還沒出去就聽到吳邪的喊聲,李壞立即冒出頭,從樓上下來的吳邪被他吓了個正着,急急忙忙跑過來就要拉住他:“你怎麼還是下去了,清醒一點啊!好運!”
但李壞剛探出個頭,讓吳邪毫無辦法,隻能試圖拽住對方濕滑光裸着的肩膀。李壞被他捏得不舒服,可雷雨聲不歇,隻能也大聲回答:“我沒事!我隻是下去放個東西!”
吳邪啊了好幾聲:“你說什麼!”
李壞也不做解釋了,他配合吳邪的動作,從井裡翻出來,兩人急匆匆又跑回屋檐底下。吳邪翻出大毛巾,李壞接過來就往身上火速呼撸一遍,跗骨的寒意褪去不少。
烏瓦檐角滴下一片如珠水簾,吳邪也擦拭身上的水,打了個噴嚏,忍不住說:“這怕是得感冒,還是要洗澡。”
李壞裹着兩層厚大毛巾,腳踩毛拖,往門後站着避冷風,他揚了揚下巴:“對面房間就是浴室,和廚房挨着,浴室前面隔出了個小廁所。浴室裡有熱水器,還有泡澡的浴池。”
“啊?浴池?”吳邪偏頭看他,表情疑惑。
李壞也想不明白,用毛巾一角抹了抹額頭上濡濕粘着的頭發,回答道:“我收拾的時候看過了,洗澡的地方不大,浴池倒是快把房間占完了。這算是幾人用的澡堂子?不過那個房間漏風很嚴重,應該也不好用。”
兩人裹着毛巾,一起從屋檐下走過去,繞個彎到了浴室門前。舊門沒有壞掉,雖然浴室裡整理過,但李壞沒使用它的想法,就沒打掃浴池裡的灰塵,手一摸一片黑。他原本沒打算住這裡,現在隻能慶幸一旁的花灑和水龍頭都還能用。
吳邪打開燈,昏黃的燈光閃了閃,還是穩住了,沒有熄滅。狹小的淋浴區裡還支着一隻粗糙的四腳面盆架,架子上還有一張幹得無法形容的帕子,也不知道晾在那多久了。粗糙則指的是毫無雕飾,但也可以說這木架子有種樸實無華的簡單美。
李壞舉起其中一個淋浴頭,遠遠站着,到處沖刷了一會,問:“你帶洗澡的東西了嗎?”
吳邪帶了,雖然他不知道有洗澡的地方,但淋了這麼多雨水又摔得渾身髒兮兮的,不洗澡簡直天理不容。兩人簡單處理一下淋浴區裡的情況,腳下換成涼拖,極快地洗了個戰鬥澡,圍上浴巾。
洗頭的時候,李壞終于等到了吳邪的疑問:“好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熟人作案。”但中間可能出了點差錯。李壞閉眼沖掉頭上的泡沫,解釋道:“我聞得到蛇身草殘留的氣味,就是那種給你用過的藥草。它的味道會放松使我警惕,所以我松懈了,那個時候我以為我睡着了,但現在看來應該隻是我以為我睡着了。然後就是那種東西跑出來了——吳邪,當時你看見了什麼?”
吳邪停頓了幾秒,目光落到李壞光裸白皙的背脊上,他回憶那時的情況,慢慢地說:“似乎有什麼東西,好像是一個女人的模糊影子,它在你背上,張牙舞爪的樣子,但看起來又有點像猴子?也可能是閃電把我眼睛閃花了……”他的語氣很遲疑,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同時看出女人和猴子的感覺。
李壞沖幹淨了頭發,伸手一捋,将發間大部分的水擠出來,又拿毛巾使勁擦頭發。他沒有開口肯定吳邪的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它的來源确實和一具女屍有關。
吳邪讀懂了他的遲疑,卻又緊張不起來,忍不住問:“那我們是不是該快點離開這裡?會有危險嗎?”
李壞睜開眼睛,一邊擦頭發,一邊思索着回答:“别怕,它對我們做不了什麼。但我應該要留下來待幾天,看看還有沒有人想把這玩意帶走。那口井……還是先等雨停,我們把中間那屋子裡的石闆挪出來蓋住井口。吳邪,你以後也别一個人去看裡面有什麼。”
吳邪當然不敢去看了,合着等于是《午夜兇鈴2》現實版,這井裡是真有個貞子一樣的東西。
兩人洗完澡,回到樓上換了衣服。李壞吃着巧克力補充能量,看吳邪又去關上窗,才回來和他說他“睡着”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吳邪成功脫手鑲玉棺套,一還完債務就想給李壞報好消息,但一直沒聯系上。一時沒打通電話勉強還能接受,畢竟李壞有前科,但到七點過了都沒打通,人也沒回家,就讓吳邪感覺情況不對了。
“我睡了那麼久?”李壞詫異,雖然天氣忽變,但他倒是不覺得睡了多久。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