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用眼神厮殺藤壺女禦幾個回合後,轉向光君。
“你還要待多久,我準備的飯食要涼了。”
藤壺女禦開口道:“小光,侍從已經去準備飯菜了,不如今日在這裡用餐。
朱雀緊咬牙關,下颌繃緊。
可惡的家夥,無怪乎自己的母親将這藤壺女禦視為大敵。
這人不僅是母親的仇敵,從今日起也是他的仇敵。
朱雀生怕光君被籠絡走,忙開口道:“我準備的是你最想吃的。”
許是怕她接收不到他的隐藏意思,他一直在給光君偷偷打眼色。
光君:“你眼睛怎麼了?有病去看醫師了嗎?”
朱雀如同被主人掀了食盆的狗狗,頓時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系統頭疼道:“主人,你忘了,他從我這裡兌換了奶茶大全,你上會還說好喝,他這不又上趕着給你做了嘛。”
“人家希望你表揚表揚他,結果你卻給了他一個大逼兜。”
光君:“嘿,這不是記憶消失的快嘛。”
既然有了好吃的,那光君也就不在這裡墨迹了。
光君坐起身子。
藤壺女禦愣了一下,旋即清冷道:“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往藤壺院來,将我當作你的親人。”
光君笑着道:“我知道了。”
“您的按摩手法頗為高妙,原本覺得身體難受,經您這一按竟然松快不少。”
藤壺女禦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下定決心要仔細研習精進這些按摩手法。
光君抖了抖袖子,因為方才躺倒的關系,袖口壓出一片褶皺。
藤壺女禦看了一會兒,頗為體貼地上前來,接過他的袖子,用修長骨感的手指一一撫平上面的褶皺。
光君看着他溫柔賢惠的動作,許是看得久了,他按在素白絲綢上的指尖一點一點泛紅,變成了粉嫩色澤,在白綢上分外顯眼。
他攥着她的袖角,沒敢與她對視。
他隻覺得她像是一道深淵,隻要對視就會把他陷下去。
那樣的前路是他無法預料的,是會讓他陷入黑暗,讓他不停往下墜落的。
兩人這樣牽扯不清,讓朱雀徹底失了耐心。
朱雀大步走來,一把扯開光君的衣袖。
他瞧了一眼袖子,開口道:“我那裡有想要送給你的新衣,順便去試試吧,不用顧及這件穿舊的衣物。”
朱雀瞥了藤壺女禦一眼,既像是在說衣服,又像是在說人。
“更何況是别人穿過的舊衣。”
朱雀扯了扯嘴角。
藤壺女禦目光一利。
朱雀:“好了,走吧。”
他肆無忌憚地扯住光君的袖子,帶着她從藤壺女禦的身前逃走。
他一邊走,還一邊用藤壺女禦也能聽到的聲音道:“這位藤壺女禦比你我的年紀都要大,跟我們玩不到一起去。”
他拉着光君,高聲嬉笑,兩人一同撞進紫藤花簾,消失在芳香與深紫間。
藤壺女禦望着兩人消失的方向,手指撚着佛珠,指腹因過于用力而發白。
就在這時,隻聽“咔嚓”一聲巨響,紫藤花架驟然垮塌,花藤糾纏着花架,花架連帶着花枝,逶迤一串,“噼裡啪啦”轟然倒地。
架子濺起煙塵一片,滿藤紫花落地殘損。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女官、侍女紛紛忍不住驚呼出聲,隻道可惜。
藤壺女禦莫名脫口而出:“若無賞花人,花落何足惜?”
話一出口,他便忍不住呆愣住了,這樣閨怨一般的話真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嗎?
他何時變成這般幽怨之人了?
他越想越是覺得心驚肉跳,看來他要早些尋找到辦法擺脫現狀,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變得不像他了。
“這到底是誰幹的?好端端的紫藤花架怎麼會無緣無故倒塌呢?”有女官不解提問。
誰幹的?
藤壺女禦看向自己攥着佛珠的手指。
總不至于是他吧?
方才他确實心境不穩,竟然有一瞬埋怨過眼前開的燦爛不知愁怨的紫藤花。
據說,人的怨恨過甚,生魂亦可離體殺人。
他不至于怨恨到這種地步,把紫藤花架給殺了吧?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陷入一種糾纏不休光怪陸離的奇怪幻境。
仿佛這個紫藤花架就寓意着他的未來,隻因為一個潰點,整個人生崩潰倒塌。
“咦?這花架的斷裂面有些不對。”有個有見識的女官提出證據。
衆人紛紛圍了上去。
“這怎麼像是被人扳斷的……”
“天啊,活生生扳斷這要費多大力氣啊?能把花架掰斷,他自己恐怕也得要受傷。”
“快看,這架子的斷裂處還有血迹,真的是人掰斷的,還把手給弄傷了。”
聽着她們的判斷,藤壺女禦的視線也落在了斷裂的花架處。
他記得剛剛朱雀公子正是站在此處,手好像還扶着花架。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心中得懷着多麼大的憤怒和仇恨。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光君被朱雀拉出藤壺院後,就甩了甩袖子,甩開他的手。
朱雀沉默地注視着她。
如今,他要比年紀小的她高上一個頭,身上的氣勢也越發驚人。
可即便如此,光君在他面前依舊肆無忌憚。
光君:“你看你把我的袖子都弄髒了。”
朱雀像是瞬間被點燃了,“他髒還是我髒?你居然嫌棄我?”
“我可比她要幹淨多了,哼。”
“你跟她就能親親密密,還枕在人家的腿上,到我這裡就一句把你弄髒了,小光,你、你不能這麼不講良心。”
朱雀被她氣得聲音都有些啞了。
光君皺着眉,不耐地看向他,卻正對上一雙眼圈泛紅的雙眸,眼眸裡隐忍着委屈。
他咬着牙,憋着嘴,忍着氣,像是氣鼓鼓的河豚。
光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朱雀簡直破大防了。
“你、你竟然還笑!”
可即便這樣,他也拿她毫無辦法,隻能任由小光拿捏。
光君擺出一副渣樣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她伸出手,将自己被血漬染污的袖子給他看,“你看,是不是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朱雀瞪着那血漬,啞巴了。
“哦,唔,你說的是這個啊。”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已經血肉模糊成一片了。
朱雀這時才意識到這裡有個傷口,疼痛的感覺此時才轉達上來。
他“嘶”了一聲,甩了甩手,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傷口的紅腫灼熱。
他疼的厲害,卻先扭頭去看光君的衣袖。
光君穿了一身白衣,袖口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迹,宛若雪地紅梅,分外凄豔。
朱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眼陰郁下來,卻顯得格外好看。
他澀澀道:“你就這麼喜歡白衣嗎?”
光君不理會他。
他抱着手上的手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好聲好氣道:“對不起,我就是語氣不太好,你别介意。”
若是光說這一句,顯得這個英俊的少年有些可憐可愛,可他偏偏跟上一句——
“我就是看不慣你為了他改變自己的喜好,你是什麼人,她有什麼什麼人,憑什麼要你為她改變啊。”
光君斜睨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誰啊?”
朱雀又啞巴了。
得,這小沒良心的又全忘了!
他一時慶幸,又一時氣惱,一時幸災樂禍,一時又自厭喜怒哀樂全都圍繞她的自己。
朱雀垂下眼睫,神情恹恹。
可就是這副陰郁自厭的模樣,配上他蒼白的肌膚和深邃的眉眼,越發顯出一股凄豔的美感。
光君不由得感慨道:“你還是這個樣子更好看啊。”
朱雀怒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