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禦微微颔首,女官這才加快了速度,放下兩杯茶後迅速退下。
弘徽殿女禦目送女官離開,轉頭對朱雀笑道:“好啦,說了這麼多,你也不嫌累,喝一點茶潤潤喉嚨吧。等你真看到光君的模樣,便能知曉我為何這般了。”
朱雀暗暗撇嘴,心中暗想:你們都被那個小東西迷惑了雙眼!
他才不相信一個三歲的孩子能夠好看到哪裡去,說不定是什麼妖孽,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
這些話,他怕說出來又要遭到母親的說教,便放在心裡,口中隻是敷衍應是。
他一邊敷衍着母親,一邊端起茶碗湊到嘴邊。
剛要喝茶水,他的動作突然一頓。
女禦不由緊張起來,“怎麼了?”
朱雀擡頭笑道:“母親,這茶……好香啊。”
女禦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是新茶。”
朱雀搖頭:“不對,新茶我也不是沒有喝過,就從未聞到過這般清新的味道,隻要聞上一口便覺得耳聰目明、神清氣爽。”
弘徽殿女禦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
果然是神仙之物啊。
女禦取笑道:“你還真是會辨識好東西。”
朱雀眼睛一亮,“莫非這是唐國賞賜的名茶?果然不是凡品啊。”
女禦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
朱雀一臉喜色,小心翼翼捧着茶水,慢慢飲下。
弘徽殿女禦眼睜睜看着他将所有茶水咽下,緊張詢問:“感覺怎麼樣了?”
朱雀雖然覺得母親态度奇怪,還是老老實實道:“感覺有一股清爽的氣息在四肢盤桓,似乎身體輕了不少,狀态也好了不少。”
女禦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她的眼神一直落在朱雀的臉上,左看看,右看看。
朱雀不解地抹了一把臉,“母親,您為何一直看着我的臉,莫非我的臉上有什麼?”
他總不至于喝個茶,還把茶葉沫子濺到臉上了吧!
弘徽殿女禦莞爾一笑,“不,沒有什麼,隻是,你好像近來變化頗大,又雅緻了幾分。”
朱雀:“啊?我最近好像胖了來着。”
朱雀急忙扭身,吩咐女官拿來鏡子。
他對着鏡子看了一眼便呆愣住了,“這……我……為何感覺跟我剛出門時有些不同啊。”
“明明一樣,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少年皇子朱雀身份高貴,有着一雙不怒自威的鳳眸,容貌周正,輪廓深邃,卻稱不上美少年,但如今,他疏淡的眉色似乎濃了些,鳳眸深邃,鼻梁高聳,薄唇淺淡,若是不說話,看上去隐隐約約有一種雨空之下花陰月影的空寂美感。
隻是一說話,這種美感就告破了。
弘徽殿女禦痛心疾首道:“你以後少說點話,安靜地呆着。”
朱雀滿臉不忿,隻能癟着嘴,忍氣吞聲。
寄宿在弘徽殿女禦身上的系統眨眨眼睛,偷偷摸摸轉移到了朱雀的身上。
朱雀可比弘徽殿女禦要喜形于色,這種喜歡大喜大悲的人應該更得主人青睐的吧!
系統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坑,呸,照顧朱雀一番了。
誰讓這家夥在沒見主人面的時候,就處處針對主人呢。
讓厭惡憎恨你的人不得不對你俯首帖耳搖尾巴,怎麼想都太有趣了吧!
系統想起光君一直以來的興趣,不由自主地當作自己行事方法。
……
十日後,光君穿褲裙的儀式在宮殿内舉辦起來,其排場之大,奢侈之巨,豪華之盛,所有見識到的人都震驚不已。
要知道,皇宮内上一個這麼奢侈的儀式還是大皇子朱雀的穿褲裙儀式,可朱雀是陛下第一個孩子,其意義不同,那麼,陛下為光君此次如此耗費又有什麼寓意?
宮内宮外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們忍不住思索起來桐壺帝這樣做是有什麼寓意。
簡而言之,一個更衣孩子的穿褲裙儀式竟讓宮内宮外所有人都關注起來。
儀式舉辦當天,弘徽殿女禦帶着大皇子朱雀前往舉辦儀式的宮殿。
兩人等了很久,也不見光君和更衣的身影。
朱雀不耐抱怨道:“究竟還要我等她多久,我從未這樣等過人!”
他沉着眼掃視周遭,卻見原本對他谄媚的宮人們各個離他很遠。
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忙不疊避開視線。
他“嗤”的一聲冷笑,“好啊,我還沒有怎麼樣,這些人竟然去攀别的高枝兒去了。”
“我倒要看看這個光君是個何方神聖!”
他壓抑着長久以來的火氣,就等着那人出現一并點燃。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淡淡的香氣,緊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被衆位宮人簇擁着走了出來。
朱雀猛一擡頭,正對上小孩子看過來的視線。
陽光擦過屋檐,落于廊上,宛若一道寒光利刃,将兩人所在的空間破開。
明媚光暈中小小的孩子仿佛是光之子,隻是站在那裡就莫名讓人移不開視線。
小孩子朝他笑了笑。
他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