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澤沒接這盆多肉,他擡起眼簾,一瞬不瞬地注視着辛瑷——
辛瑷今天一身藍和白,白色打底衫、淺藍色牛仔外套、藍色牛仔褲、藍白配色的耐克鞋,他五官明豔,皮膚白到反光,眼底笑意明顯,抱着一盆多肉,看上去幹淨清新又夏天。
因着剛跑下樓,他呼吸有些亂,藏在紅棕色長發下的藍寶石耳墜微微晃動……這樣的辛瑷,好看到像是校園漫畫裡走出來的,不太真實。
傅西澤腦海裡瞬間閃回了無數次曾經看到過的辛瑷的帶笑的臉,但那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同學關系,也就從昨晚開始,他突然被這位太子爺看到了,然後,有了牽扯。
傅西澤朦胧地察覺到自己會和辛瑷發生點什麼,但當這一切開始發生,當辛瑷在教學樓前等他,又拿了盆多肉給他當“見面禮”,傅西澤依然會困惑和不解:“來真的啊?”
辛瑷平靜地和他對視,眼神毫無閃躲,語調更是清脆、擲地有聲:“不然呢?我從不跟人開這種玩笑,我說了要追你,就是認認真真開始追。”
頓了一秒,辛瑷又道,“傅西澤,從昨晚到現在,我都很清醒,我想跟你在一起。”
傅西澤被辛瑷頻頻告白,有些慌亂無措,又有些莫名其妙,傅西澤控制不住地問了個很土的問題:“為什麼是我?”
辛瑷也被這問題土到了,他好笑着給了更土的回答:“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傅西澤一貫的惜字如金:“真話。”
辛瑷盯着這張熟悉入骨的臉,情緒陡然開始起伏洶湧,命運從來光怪離奇叵測難料,他跟傅西澤在一起的時間長達八年,但一切重來,他們變成了最徹底不過的陌生人,辛瑷嗓音變得幹啞發緊:“你是我的前世戀人。”
傅西澤唇角狠狠一抽:“這比假話還假,你還不如說你對我一見鐘情。”
辛瑷失笑:“……假話才是我對你一見鐘情。”
傅西澤眉宇頓時深深皺起,啧,這位太子爺說是在追他,但連哄騙他幾句都懶得,傅西澤突然不想理人了,他越過辛瑷上樓,去往這堂課的教室。
辛瑷無奈:“……”
他也知道前世戀人這種話沒人信,但這确實是真話,真說一見鐘情那才是在诓人,辛瑷不屑于撒謊,但重生這種事情太過荒誕離奇辛瑷沒法解釋。
辛瑷心底歎息一聲,小跑着跟上傅西澤。
一大早出師不利,按理說該挫敗,但其實還好,辛瑷對傅西澤年少時期的性格有大概心理預期,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戀愛濾鏡,他覺得傅西澤對他已經很好了,傅西澤連拒絕都不堅決,雖說依舊高冷愛裝酷,但也不至于漠視他,要知道,傅西澤以往對追求者從來都是當空氣一樣無視的,這人從小性格孤僻自我,對誰都愛答不理。
辛瑷緊緊跟在傅西澤身側,又細細碎碎地念叨了起來:“你沒看上我嗎?我覺得我怪好看的,很适合談戀愛。”
傅西澤:“……”
這是什麼自戀發言?!
而且,他倆是這種問題嗎?
他倆的問題是他直了十八年,從沒想過談戀愛,更沒想過和男的談戀愛,突然有個男的想搞他,這個男的前十八年他都頗為欣賞很有好感,但是,這男的想搞他的原因是……追男神三年被拒。
情何以堪?!
傅西澤真要和人談,不僅得把自己掰彎,還得說服自己當備胎供太子爺随便玩玩。
至于感情?昨天才認識你給我談感情?!
辛瑷又想到了那盆他悉心挑選的多肉,他選多肉是有理由的。
前世,傅西澤就養了一盆多肉,一養就很多年,辛瑷不止一次看到傅西澤給這盆多肉澆水施肥、又定期更換土避免土壤闆結。
重來一世,辛瑷要搶占先機讓傅西澤養他送的多肉,哼,就是這麼蠻不講理,不服啊,不服憋着。
再就是,送多肉暧昧的意味沒送花那麼重,不容易被拒,太子爺多少還是有點玻璃心的。
如是想着,辛瑷把那盆胖嘟嘟的多肉遞到傅西澤眼皮底下:“見面禮不要嗎?我以為你會喜歡,長得可愛,而且很好養,稍微澆點水,一兩年換一次土就能養活,很适合懶人。”
傅西澤:“……”
我知道我很懶隻配養多肉不用你跟我說。
辛瑷見傅西澤依舊無動于衷,幹脆把臉往傅西澤眼前湊,他可憐巴巴地道:“還有我呢,我和我的見面禮一樣又漂亮又好養活。”
傅西澤:“……”
傅西澤瞥了一眼這位英隽貴氣的太子爺,心想,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你才是最不好養的。
辛瑷見傅西澤始終不理他,有些生悶氣,他開始胡說八道,嘗試激将法:“怎麼不吭聲啊,傅西澤你是在釣着我嗎。也對,難得有機會,确實該好好享受一下我的追求。”
傅西澤哽住:“……”
這得多大臉才覺得他的追求會讓人享受到。
傅西澤根本沒有享受,隻有一種平靜又波瀾不驚的生活被打破的混亂。
傅西澤到底停下腳步看向辛瑷。
已經走到這堂課所在的樓層了,清早的光線成片成片地湧了進來,國内頂級學府,财政扶持力度大,教學樓窗明幾淨、明亮整潔。
辛瑷站在秋日暖金色的光線裡,隻襯得他皮膚白皙通透,皮相鮮妍漂亮。
傅西澤看到這樣一張臉,突然忘了自己生氣的點了,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去上課了。”
扔下這話,傅西澤大步去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