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國家的鬧劇也該結束了。
沒有人知道青川裴為什麼放棄觸手可得的權利,選擇與京都來的貴女一起離開,碎珠仿佛一夜之間迅速衰老,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大少爺。”
在青川裴趁着夜色離開之前,碎珠叫住了他。
“您還會回來嗎?”
“應該不會了吧。”青川裴摸摸下巴,“這裡不是我的家。”
繼國夫人看樣子是松了一口氣。看到她的神情,青川裴突然明白了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個女人能成為繼國嚴勝的妻子是命中注定的。
當年繼國緣一離開繼國家的時候,繼國嚴勝的神情應該和她一模一樣吧。
“上車。”
馬車内的無慘掀起了車窗的小簾子,露出了半張慘白的臉。
“急什麼。”青川裴心情十分之好,“這就來了。”
和心愛的鬼王共處在狹窄的馬車内,青川裴感覺十分自在幸福,不過對無慘來說,這可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他拎起青川裴的手厭惡地甩到一邊去,青川裴也不惱,笑嘻嘻地看着他。
現在的無慘野性難馴,還對這個世界懷有天真的幻想——他認為自己真的是萬鬼之王,未來也會是淩駕于人類之上的高級生命。極度的恐懼讓他虛構出了自己龐大的身形,在無慘自己的世界裡,他無所不能,并且他對此深信不疑。
青川裴的出現打破了他對自身實力的可笑幻想,以一種碾壓的姿态擊碎了無慘創造出來的保護罩,将他拉出來面對殘酷的真實世界。
無慘現在明白了,自己并不強大,自己的處境也不安全,但好在這個強者不打算為難他,甚至隐隐的表現出保護欲,他立刻抓住機會,想要籠絡這個強大的未知生命來保護他。
這正是青川裴想要看到的,他的強大恰到好處的緩解了無慘安全感缺失的問題,這樣他日後見到繼國緣一就不會吓得像隻驚了的耗子,急着鑽進打好的洞裡藏起來。
青川裴也希望自己的保護能讓無慘不要對繼國嚴勝出手,放過這個可憐又可悲的人類。
“繼國……”
青川裴打斷無慘:“青川。”
“什麼?”無慘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叫我青川裴。”
無慘一秒鐘就反應過來,露出了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這是你真正的名字對不對?”
他将青川裴的坦誠當做了服軟和讨好,因此驕傲地挺起了單薄的胸膛:“你也不是什麼獵鬼人吧?我就知道!”
“錯。”青川裴捏住無慘小巧圓潤的耳垂,“我是獵鬼人,我比你強,強太多,你應該怕我才對,鬼之始祖。”
他欣賞着無慘驟變的臉色,心情更好,像摸寵物貓的腦袋一樣摸了摸無慘的頭,“靠過來,我給你梳頭。”
無慘默不作聲地順從了。
他也許很屈辱,但他的邏輯一向能夠自洽,無慘暗自捏緊了拳頭,他安慰自己,這是青川裴的服從,畢竟獵鬼人都親自幫他梳頭了,隻有下人和侍女才會這樣伺候主人,他依然處在高位。
青川裴的手沒有一點溫度,像他一樣……像死人一樣。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脖子上的皮膚,讓無慘忍不住輕顫,他現在才意識到現在的姿勢有多麼危險,他和獵鬼人靠得有多麼近,幾乎是依偎在獵鬼人懷中,隻要獵鬼人想,他就能扭斷無慘的脖子。
“别動。”青川裴說話的時候,氣息打在無慘的耳廓上,鬼王優越的嗅覺捕捉到了他身上冷香下的腥味,想暴起殺死獵鬼人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老老實實的坐着,任由身後的男人擺弄。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無慘試探青川裴,“我可以讓你永生不死。”
“我活過的年月遠比你長。”青川裴笑了,并非嘲笑,隻是覺得這個時候的無慘傻的可愛,又為被自作聰明的鬼王引誘的繼國嚴勝感到可悲。
“……”
無慘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喃喃道:“為我效力,我會給你好處……”
“我不缺錢,也不想要權利。”青川裴無情拒絕,給無慘盤好頭發,帶上了發钗和毛絨絨的紅色絨花。
無慘咬住下唇,他臉上沒有血色,生氣了之後反而有了一絲紅暈,顯得生動極了。
“那你想要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無慘的脾氣也上來了,拍開青川裴放在他肩上的手,轉過身來面對青川裴,怒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