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身上消散的氣運估計都跑到那個少年那裡去了,但按理說無慘作為這個小世界本土的鬼,不應該能參透世界運轉的痕迹和規則,難不成這就是命定宿敵的緣分嗎……真是神奇。
“不該知道的,不要問。”
不知道是不是青川裴的錯覺,他總覺得無慘在害怕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還帶着一絲怨毒的忌憚。
“好好好,我不問,你不要害怕,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會保護你的。”青川裴安撫道,“對方隻是個小少年,就算是獵鬼人,實力也很弱小,比你弱多了,你别着急。”
“保護我?比如,為我去死嗎?”
“也許吧。”青川裴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如果咱們兩個都能好好活着那就更好了,你說呢?”
青川裴功德圓滿破了因果之後肯定是要升職加薪轉正的,但無慘,大概率是在地獄受罰,永世不得超生吧。
“無慘。”青川裴輕輕地叫鬼王的名字,“鬼舞辻無慘。”
“嗯?”那邊的無慘聲音有點啞啞的,聽不真切,“怎麼了?”
“雖然你是個人渣,可是你很有趣,我不想讓你死。”青川裴傷感極了,“我、我會救你的……”
無慘和他的手下願意和他說話,隻有無慘會給他買糖買衣服,無慘很愛生氣,可他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好看,如果他能不吃人就好了……
青川裴決定從現在開始多做好事,積攢功德,也許有一天這些功德能為無慘贖罪,至少能讓他的罪行判輕一些些。
不過要做好事的話就不能隻是晚上活動了,他必須得搞一個新的身份出來,這個之後再說吧。
“我們兩個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青川裴很溫柔地對鬼王說,“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和你綁在一起了。”
畢竟大家的因果線都已經打了死結,纏得比紡錘上的絲還緊還密了,這因果少說了的話,沒個三五年的也解不開啊。
“莫名其妙。”無慘明确表達了不屑,“青川裴,你癔症了?”
“我很清醒。”
“滾。”
青川裴臉上繃起一個笑來,“好哦。”
累睡醒了就坐起來聽着青川裴挨罵,挨完罵神清氣爽的花仙把小鬼拉起來,“剛才聽見了?獵鬼人要來了,你怕不怕?”
“殺掉就好。”累的眼神很平靜,“也可以吃掉,人類很弱小。”
這個孩子還是在漠視生命啊。青川裴感歎着,鬼都漠視生命,人類也不會為自己的食物流眼淚。
這個時代正是風起雲湧的變革時代,也是人命如草芥的殘忍時代。
不過再過個幾十年估計鬼也得遵紀守法了。青川裴想着想着就笑起來,“人間有這麼多的可能……這裡可真好啊。”
無慘坐在無限城裡,仔細思索着剛才青川裴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青川裴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度不可控的因素,這種失控感讓無慘感到害怕,可是青川裴的态度又不那麼讓他讨厭,反而是他,已經被這個厚顔無恥的家夥逐漸入侵了私人空間,青川裴的影子充斥着他身邊的每一個地方。
他甚至已經做出了忍讓,對青川裴有着超乎尋常的耐心,讓他更覺得難以忍受的是,他真的對青川裴有一種熟悉……不,不是熟悉,是一種詭異的親近感,這種不由自主的親近甚至掩蓋過了他的警惕和防備,讓他能夠容忍這個家夥的冒犯。
鬼舞辻無慘長長的指甲掐着手心裡的彼岸花,碾出了紅色的花汁,仿若鮮血,而他發絲間的那一朵開得正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