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一雙如瑪瑙般漂亮的赤紅眼睛，那人懷裡抱着個小姑娘，身邊跟着一個相貌還算漂亮的女人。

這對視隻是一瞬間的事，那個漂亮的男人撇過了他蒼白的臉，對着身邊的女人說了一句什麼，就邁步走入人群，看樣子是要離開。

按着那個失控的青年……或者說鬼的少年瞪大了圓圓的眼睛，用一種無比仇恨卻又因為無可奈何而顯得分外憤怒無力的聲音嘶吼着：“鬼舞辻無慘！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你這惡鬼……！”

“不管你去到哪裡……都我都會找到你，打敗你！”那孩子看起來要哭了，卻不是因為軟弱，“就算是要下地獄，我也在所不辭，隻要能報仇！”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哇哦。”裴青捂住了嘴巴悄悄驚歎，“這就是人類的感情嗎，連仇恨都如此的……熱烈？”

裴青轉頭去尋找那個已經走掉的男人，不出意外，已經沒影兒了，但是他身上冰冷的鬼氣濃郁到不可思議，以裴青這些年見過的鬼來說，他至少是個鬼王級别的鬼物了。

“……這裡的鬼可以随便上街？”裴青又開始驚歎東洋的民風之開放，鬼怪都能逛大街搞對象，未免太過自由了些。

裴青是以陰氣鬼氣怨氣為食的彼岸花，對鬼氣再熟悉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追上剛才那個紅色眼睛的漂亮男人，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這非常有必要。

當他循着那隻鬼王留下的氣息一路追到一個小巷子裡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醉漢正對着那個男人動手動腳推推搡搡，髒兮兮的手在對方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洋裝外套上留下了幾個黑印子。

“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紅眼睛的男人冷冰冰地對着醉漢說道，出乎裴青意料的有禮貌，那個醉漢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你這家夥，穿的這麼體面……真是可惡，憑什麼你能過上體面的生活，老子我卻要累死累活啊！”

嗯……看來是生活不如意的窮苦地痞呀。裴青偷偷觀察着，想看看那隻鬼會怎麼做。

醉漢繼續挑釁，“臉這麼白，小白臉……不會是靠讨好女人生活吧？”

紅眼睛的男人臉色更難看了，醉漢嘲笑他道：“啞巴了嗎？不敢回話？長得像個肺痨鬼，短命的家夥。”

裴青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偷看了，這個鬼看上去還挺有禮貌的，他應該勇敢地見義勇為才對，他果斷從巷子口沖了過去，大喊着：“你幹什麼呢？！喝了點酒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在這裡欺負人是吧？！”

裴青沖過去一把推開了醉漢，擋在了漂亮男人身前，那個男人攥緊的拳頭僵住了，在裴青看不到的地方，緩緩地将手指松開了一些。

“你還有幫手？這家夥是你的金主嗎？”醉漢罵罵咧咧的，“該死的小白臉……早死的命！”

“你——”裴青想給這凡人一拳，但他還沒動手，就看到那個醉漢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被狠狠地甩在了小巷子堅硬的牆壁上，腦袋如同碎西瓜一樣，在牆壁上留下了濺射的血迹。

裴青眨了眨眼，有溫熱的血滴濺到了他的臉頰上，他随手抹了一把，轉過身打量了一下一臉蒼白的男人。

“哇。”他臉上的并沒有害怕的表情，這讓剛剛殺死一個人類的鬼有些意外。

“鬼舞辻無慘？”裴青想起剛才那個男孩兒喊出的名字，試探着叫了一聲，紅眼睛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看來他真的叫這個啊。裴青友好地對他揮手，“你好厲害啊，你是鬼王嗎？”

他又笑起來，“我的東洋名字……唔，你可以叫我青川裴，入鄉随俗嘛。”

“……”鬼舞辻無慘一如既往的謹慎，他沒有答話，是謹慎，也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