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眼裡,她一個女兒,再優秀,再傷心,也是無用的。
褚舜英從此明面上歇了心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一定會找到機會,揭開母親的死因真相,還她一個清白,隻因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在家中,不敢多吃,不敢多走動,并非怕死,而是怕等不到給母親報仇的那一天。待到大仇已報,自己這條命也沒什麼值錢的。
直到那天,父親詢問自己參軍的意見,說作為将軍的女兒,将她送去參軍,是響應朝廷的号召。
她便猜到,又是那女人給父親吹了枕邊風。那女人怕是恨毒了她和母親,不僅要害死母親,也不想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女兒在府中礙她的眼。
但她不在乎,與其在這将軍府中小心翼翼,不如遠走邊疆,闖出一番屬于自己的天地。
西北的風沙賦予了褚舜英更多的毅力,她在将軍府的艱難中,褪去了貴族小姐的傲氣,在西北的風沙之中,成長了堅韌的精神。
每日天不亮,她便到這樹林的空地中練武耍槍,就算是一根木棍,她也用,是生鏽的鐵槍,她也練。
幾個時辰過去,總要到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全然不能動彈才罷。
那個女人即使遠在京城,也會給她這個繼女送來禮物,當她發現訓練場上有人刀刀直沖她的要害時,她便在戰場上趁亂抹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脖頸的血濺在臉上,那是褚舜英第一次殺人,雖殺的不是敵人,卻讓她感到無比的暢快,她不是那女人想象中的弱小無能,她會抓準每一個機會反擊。
就算父親把自己的參軍事宜全權交給了那個女人,就算她被扔到這裡時被那個女人隐瞞了将軍府長女的身份,又如何?
她不需要将軍府名頭的庇護,也能活下來,等她功成名就,她一定要親自砍下那個女人的頭顱。
褚舜英的眼神亮了又暗,隻有不斷地摩擦着脖子上的玉佩,她的心才會平靜一些。
玉佩是母親親自為她戴上的生辰禮物,母親還曾告訴她,“舜英”在古語中是木槿花的意思,而木槿的寓意,是溫柔的堅持。
母親希望她能被這世間溫柔相待,也希望她做一個溫柔堅韌的人,隻是女兒不孝,怕是要辜負母親的期待,背着仇恨在這世間走一遭了。
褚舜英想到這裡,難免心酸。這幾日就算身上有傷,她也未曾落下練武,她要為自己戰場上的活路不斷進步,也要将前幾年在将軍府落下的功夫狠狠補回來,才能有機會在戰場上一舉出頭,功成回京。
淩厲的破空之聲不出多時便又在樹林之中響了起來。
另一邊,林蓁蓁邊擦着桌椅,邊用手揉着腰。
近來這段時間邊疆沒有戰事,将士們按部就班訓練,受傷的人也少,用不上她,為了苟下去,林蓁蓁深刻發揚了自己的狗腿子精神,專注當一個小女傭。
隻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老天讓她穿越過來,應該不是這邊缺個搞衛生的才把她弄過來的。
林蓁蓁邊想邊點點頭,她現在已經認定自己是背負某種使命才來到的這裡,隻是她還沒找到相應的任務罷了。
等她站穩腳跟,再慢慢找找線索便是。
但她現在做着這些,看樣子并沒有什麼用處,還是要靜待時機,先提升在軍中的地位,擺脫灑掃的任務才行。
不然總占個灑掃的名頭,吃不好穿不暖不說,還要跟其他負責灑掃做飯的合住一個帳篷,她從小就特别注重睡覺的環境,帳内有人鼾聲如雷,跟别人合賬還要忍受他人的體味,弄得她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這時她就要羨慕褚舜英了,雖說在軍中隻得虛名,但好歹她一個人住單間!林蓁蓁直呼羨煞我也!
這兩天她每晚都偷偷溜進褚舜英的帳篷,給她上藥,看得仔細了,才發覺她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疤痕。
作為女孩子,身上留了疤,再怎麼說也是很難過的吧。林蓁蓁歎了一口氣。
林蓁蓁從小便跟着爺爺生活,常跟着爺爺上山采藥,研磨配制,各路草藥可以說是爛熟于心。
這恰恰成了林蓁蓁在這個時代可以依靠的一個技能點。但以她現在的地位,能接觸到的藥品并不多,還是要找機會成為軍中正式的軍醫才行。
到時候說不定還可以配上一些美容祛疤的藥出來,這樣褚舜英身上的新痕就不會留疤了。林蓁蓁如是想。
隻不過還未等林蓁蓁如願以償想法子配制些玩意兒向美人獻寶,她所期待的晉升的“機會”卻以一種極其危險的方式,悄悄地朝她靠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