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後,盛雲闊走出浴室,打算展現風度,主動提出睡沙發。
然而他一隻腳才邁出去,就見林杳合上了手中的書,朝自己看過來。
林杳靠在床上,被子蓋在小腹處,他隻占據了雙人床靠左的位置,身旁留下了寬敞的空位,是給誰留的,不言而喻。
盛雲闊感覺嗓子癢癢,以拳抵唇:“咳。”
林杳不解,出言催促:“站着做什麼?過來睡。”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委屈自己睡沙發了。盛雲闊從善如流,睡上了右半邊床鋪。
林杳探出身子關掉房間的燈,整個觸目可及的空間霎時陷入黑暗。
這張床鋪林杳已經先睡過一夜,被褥之間沾染了他身上的氣息,很淡,但盛雲闊聞得出來。
盛雲闊偷偷轉頭。
他的眼睛适應了黑暗,能清楚地看見林杳的後腦勺,以及下方一截子從衣領中延伸出來的脖頸。
小貓爪子在盛雲闊的心上抓抓撓撓,他小心翼翼翻了個身,面向林杳那邊。
盛雲闊做賊似的擡起手,輕輕搭上了林杳因為側躺而陷下去的腰部。
林杳仍舊躺着,沒有反應,像是默許。
盛雲闊壯着膽子,湊近他一點點,在兩人隻隔了半個拳頭的地方停了下來。
甜夜靜谧,唯有浪漫的蟲在灌木中唱着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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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派對結束,一切都回到了平靜無波的校園日常。
學校遊泳館内,林杳剛遊完五十米,觸碰到池壁,靈巧翻身,腳下蹬出,借力又開始了下一個五十米。
上回掉泳池裡的事情發生後,林杳意識到自己有很久沒有練習遊泳了,便立即将遊泳安排進了自己的日常行程中,隔一天就來遊泳館遊上幾十分鐘。
不僅如此,林杳遊泳時,也閉着眼在思考自己與盛雲闊的事。
涼爽柔軟的水托着林杳的身體,讓他感到頭腦清晰。
想了幾天,林杳得出結論:盛雲闊喜歡自己。
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别的原因能夠解釋對方在别墅時的異常表現。
兩人相識十八年,盛雲闊會喜歡自己也不稀奇。
隻不過林杳沒想到盛雲闊居然是彎的。
前段時間盛雲闊不是才發表過歧視性言論嗎,為何……
哦,恐同即深櫃,是這樣說的嗎?
想清楚這一點後,林杳又淡定了。
既然盛雲闊是因為喜歡自己,不是因為腦子被驢踢了,那他想要和自己接吻也實屬正常,不需要焦慮。
林杳打算接受這份感情。
倒不是因為他喜歡盛雲闊。
而是因為他倆都快死了,這多少算是盛雲闊的遺願。相識一場,替盛雲闊完成遺願,自己也不會少塊肉,就當做好人好事,說不定還能得點功德,有助于升入天堂。
這段關系隻維持到他們兩人死前,不會太久了。
林杳又遊完五十米,沒再繼續。他攀着池壁,猛地摘掉泳鏡。
喵的,這種想法太奇怪了,好像他倆要生死相許似的。
林杳不敢再想,往梯子那邊遊去,爬上了岸。
回到更衣室,林杳拿出帕子,一滴水珠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的腳尖。
他低頭,盯着腳尖,再度出神。
接受盛雲闊的感情,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林杳不太願意承認,但的确是事實。
那便是他自己的遺願清單裡也寫着談一場戀愛。
雖說他對盛雲闊并無愛情,但和對方在一起也能幫自己體驗戀愛裡的許多事情,減少離去時的遺憾。
換作别人,林杳不太想耽誤對方。因為自己活不久。且他不覺得自己能接受和一個陌生人或者沈安格親嘴。
是盛雲闊的話,事情就簡單許多了。
首先,事實證明他能接受和盛雲闊親嘴。其次,他會把自己實際上并不喜歡盛雲闊這件事帶進墳墓裡。
他會在彼此所剩無幾的時間裡對盛雲闊盡到一個戀人應有的義務,善意的謊言,大概不算是騙感情。
想明白一切後,林杳也已換好了衣服,離開遊泳館。
回到家,林杳拿鑰匙開門。
誰知換完鞋,擡眼就看見盛雲闊站在自己面前。
兩人相對而站。
林杳再次注意到了盛雲闊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直接、專注,仿佛要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刻印在心似的。
“你回來了,晚上想吃什麼?”盛雲闊問。
半幹的發絲凝聚了一滴水珠,忽然滴落,漾起層層圈圈的漣漪。
林杳邁了一步上前,抱住盛雲闊的脖頸,踮腳,仰起頭,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吻超出了盛雲闊意料,他雙手僵直,愣了好半天。
直到林杳壞心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盛雲闊才反應過來,死死箍住林杳的腰,把人按在懷裡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