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漢語，我都沒聽你講過其他語言。”夏空時仔細回憶，說，“現在想想，我連相對普遍的英語都沒聽你講過。”

“想聽哪個？”沈風回問。

夏空時星星眼，說：“都想都想。”

“這麼貪心。”

沈風回從筆記本電腦鍵盤上移開手，拿起手邊的水，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要說些什麼。夏空時期待值被拉得很高，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一言不發生怕打斷他的思緒。

大約過了五六秒，沈風回嘴角抿起一抹笑，他轉過頭來看着盤腿坐上沙發正對着自己的夏空時。

說的是英語，發音清晰标準，夏空時現有的英語水平能迅速且準确無誤地翻譯出沈風回說了什麼 。

沈風回說：“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你應該去睡覺了，明天早上七點要出發回學校。”

“……”

夏空時的表情就這樣從期待轉變成疑惑，再變為了震驚最後沒了表情。

夏空時木了，他捂住耳朵。

“我讨厭早八。”轉念一想，又改口，“哦不對，我明天沒有早八，是你有早八。”

夏空時毫無生氣：“I hate it！”

沈風回合上了電腦，說：“确實已經很晚了。”

夏空時不想影響沈風回第二天授課的狀态，乖乖應下：“好吧，那我去洗漱。”

沈風回點頭：“嗯。”

夏空時兩步一回頭，期待沈風回良心發現再給他講幾句好聽的外語，然而并沒有，沈風回隻是把他吃完水果的果盤拿進了廚房。

這世上有那麼多話可以講，怎麼偏偏要提返校這種話，夏空時懷疑沈風回這人有點惡趣味，怎麼以前沒發現。

夏空時擠上牙膏，昨晚整個人都飄忽忽的他都沒有發現，他的牙膏換新了，有一股龍井茶香，伴有薄荷清涼的氣味，在刷之前他舔了舔牙膏，細細品味還有點花香。

包裝上寫着是桂花龍井味的。

不知道沈風回的牙膏是什麼味的？

夏空時後知後覺地看着洗手池台面上孤零零的牙杯，沈風回的卧室是連帶一個衛浴的，外面這間衛浴平時都是夏空時在用，毛巾架上也就一條他的毛巾，浴室裡的洗浴用品也是他專屬的。

沒有一點屬于沈風回的物品。

夏空時越想越不順心，收拾完拿着自己的牙杯和牙刷走了出去。

沈風回也在他的衛浴裡洗漱，夏空時敲響了門。

“怎麼了？”門打開了。

“你在刮胡子啊。”夏空時忽然有點退縮，沒話找話地尬聊。

“說吧。”

“我想……”夏空時偏了偏頭，想瞅一眼沈風回的牙膏，但正好被他擋住了，“我想嘗嘗你牙膏的味道。”

“？”

沈風回面露疑惑，說了句“稍等”。

他把臉洗幹淨，扯過一張面巾紙擦幹，問：“不喜歡新牙膏的味道？”

“喜歡。”夏空時低下頭，聲音小了些，“就是忽然發現，外面衛浴的東西都隻有我一個人在用，就是感覺我們明明都在一起了，連洗漱的地方都是分開的，牙膏、洗發水這些也從來不共用，有一種……有一種夫妻吵架分房睡的感覺。”

聽完這句形容，沈風回笑了：“牙杯想放哪裡，你自己放。”

沈風回補充：“還有毛巾、肥皂那些，要不要拿過來？”

“什麼都能拿過來嗎？”夏空時把牙杯放到沈風回的旁邊。

“這裡有的就不用拿了。”沈風回說，“洗發水和外面放的是一個味道。”

“那……”夏空時欲言又止。

“嗯？”

“我晚上想跟你睡，需不需要拿被子過來？”

沈風回挑了下眉，說：“如果你想分開蓋的話。”

夏空時欣喜若狂，他還以為沈風回會猶豫，他趕忙答：“我不想！”

“洗漱完了嗎？”

“洗完了。”

“那過去休息吧。”

夏空時不是第一次睡沈風回的床，但這是第一次和沈風回一起躺在這張床上，明明幾分鐘前他還打了個哈欠困意來襲，此刻他精神抖擻，感覺能數綿羊數到天亮。

“對了，你那天給我的印章上面還雕了個小羊，是因為我的生肖嗎？”

“是。”

“好細節。”

沈風回輕笑了一聲。

“如果我也會寫毛筆字就好了，那個印章我都沒地方用。”

“有時間教你。”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黑暗中，沈風回的沉默顯得格外之久，久到夏空時以為他睡着了。

“沒有确切的時間點，是日積月累。”沈風回說，“一開始出于種種原因，的确是單純地想要照顧你，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有了占有欲，非要說哪個時候意識到質變的話——聖誕節那天，我不想季泠接觸你。”

“我不喜歡季泠那樣的。”夏空時說，“他看起來經曆不少。”

季泠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情場高手。

“我知道。”沈風回說，“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