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雨和望追二人将岸上的纖繩解下,馮雨看了眼左右無人,湊近低聲道:“這位大人,那、那西楚之地當真有鬼棺?”
望追咧嘴:“怎麼,怕了?”
“倒不是,隻是傳聞了将近一年的鬼棺,在下當真沒怎麼見過,傳聞見了那鬼棺的人,都死了,小的這......”
馮雨語氣忐忑,在他說話間,手上的荷包散了口,白色的粉末無知無覺的落入海水之中。
望追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怕什麼,不就是口破鐵棺,等會隻管跟着我,今日必然讓那鬼棺有來無回!”
“是是是,有官爺這話,小的也算放心了。”
.... ...
望鯨舟挨了風雨,别說甲闆,就連船艙裡的木闆也潮濕得很。
顔書左右手各舉着蠟燭,跌跌的跟在衛禺身後打光,這人卻氣定神閑的拿着她的劍對着船艙側闆到處杵來杵去。
眼見那他将劍伸進水缸裡一通攪合,顔書咬牙忍無可忍:“衛禺!本姑娘的劍可是絕世神兵。”
衛禺将水裡的劍拿了起來,劍身寒霜,在燭火下泛着幽厲的青芒,“唔,卻是柄好劍。”
說話間,他手中的劍挑起缸中沉底之物。
顔書跟在他身後,眉頭能擰得夾死一隻蒼蠅,“你知道?好劍當殺敵,你怎可拿它做這些廢活,半點武功也不會,你使得明白麼?”
“噓”衛禺突然頓住,顔書順着望過去,才瞧見那劍上挑着的物件——一件破爛的衣裳。
“這是什麼?”
顔書清晰的記得,這水缸是儲存船上淡水所用,在望鯨舟那幾日便是飲用這缸中的淡水,因其整日被木蓋蓋着,從未有人懷疑。
不敢多想,顔書連忙将手上的兩隻蠟燭都湊過去,衛禺擱了劍,手上在滴水的衣裳上翻找片刻,卻陡然發現一反光之物。
“......嘔”顔書忍不住轉向一邊幹嘔。
“... ...”衛禺臉色也有些不好。
“公子,曲顔書,怎麼了?”外間的望追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顔書拍拍胸口壓下胃裡的翻江倒海,瞥見跟着進來的崔策問,好心道:“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怎、怎麼了?”望追湊過來。
說話間,就見衛禺蹲着拾起一東西放在錦帕上,隻可惜一盞燭火幽幽的,看不清。
衛禺看向好奇望過來的二人,眼底有些捉弄人的笑意,“這麼好奇?瞧吧。”
“這什麼......”望追的話梗在喉嚨,再看看水缸裡挂着的衣裳,誰都知道這玩意兒是從哪撈出來的。
“你是說!我們在望鯨舟的這幾日,都是喝着‘東西’的洗澡水?!”
望追拿起錦帕裡的指甲,厚實發黃,枯憔還有些反黑,“這什麼,幹屍的?”
“你!”聽他這形容,顔書又忍不住幹嘔,“不會說話就閉嘴!”
崔策問臉色微白,饒是知道這幾日的淡水喝的是什麼,也忍不住惡心,他佯裝鎮靜,“這發光之物,可是上次晏縣令所說的鲛人魚鱗?”
衛禺盯着這反光的藍色魚鱗,神色冷了下來,“鲛人?怕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說話間,望追嫌惡的要将厚實髒污的指甲放回去,衛禺卻先一步将錦帕和魚鱗遞給他,有些嫌棄:“好好收起來。”
望追:“.......”
忍着惡心,他将指甲和魚鱗一裹再裹,揣進胸口。
“這衣服的大小和尺寸,倒是很像小孩兒穿的。”顔書手上抖着滴水的衣物,這衣物抖開隻是一件交領的上衫。
顔書是這唯一的姑娘,自認腰肢纖細,身量也比男子小,可這衣裳腰處竟然還比顔書小了一半!
但看着臂長,又和她的一樣。
怪了怪了......
到底得是多瘦一人才能有這麼細的掐腰?顔書甚至覺得,這“東西”比那遂州城中去了肋骨的細腰奴還要細上四成。
“看着......怎麼這麼不像人呢?”顔書嘀咕。
“不、不是人,難道真是鬼棺裡的鬼穿的?”王岚語氣有些忐忑。
說話間,那狂風一吹,燭火搖曳,顔書手上那尺寸詭異、不符合人體骨骼的衣裳好像活了,幽幽暗暗的似件鬼衣......
蓦地,王岚身上掃過一道視線,他擡眼,對上衛禺幽沉漆黑的眸,他瞬間清醒過來,:“屬下、屬下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