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漸大,眼見陰雲密密低卷翻沉,天地海間陷入黑暗昏沉。
望追看着揚起的風帆:“大人,素空師父果真說對了,今夜天氣驟變,順風出海正好在子時左右到達西楚之地!”
“素空自然算無遺策。”
顔書看了眼順風而走的船艘,好風借力,航行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難怪這素空一和尚也能跟着輯定司一行出走探案,原來還精通觀星之術。
望鯨舟行駛在海上,輯定司幾人又各自分散開來搜尋痕迹。
“這些船艙上的抓痕,實在眼熟。”崔策問舉着蠟燭去了另一側,隻見樓梯處有些攀爬的抓痕,蜿蜒而上。
“......好像劉炀主仆二人坐的那小舟上的爪痕。”顔書仔細端詳片刻,确認道:“不是好像,那日劉炀的小舟就是這樣的爪痕無異。”
她湊過去伸手比了比大小,依舊是似女子手掌骨骼大小的五指抓痕,究竟是什麼東西?
“曲、曲姑娘”崔策問舒朗的聲音突然有些結巴,他眼見着顔書越過他身前的胳膊,女子的優美的身形在燭光下輪廓更加明顯,崔策問紅了耳尖,後撤了一步。
“對了!”顔書沒留意到崔策問的不尋常,反而腦中一亮,“我明白那日我屋中的羊胎是誰放的了!”
時間回到那日望鯨舟之上,顔書幾人在衛禺屋中飲酒,聽了那望鯨舟小厮所說的鬼棺子故事,随後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廂房。
但那日天降暴雨,顔書屋中被水淹了淺淺一層,她酒醒之後便在屋中發現了母羊的胎兒。
随後,衛禺等人也在船艙發現被剖腹的母羊,可是那是他們剛登上望鯨舟的前幾日,距離西楚之地還有很漫長一段海程。
可若真是那“鬼棺”所為,難道輯定司一行人才登上望鯨舟就被盯上了?
顔書拿着蠟燭,咚咚的上了三樓她曾經的廂房。
那廂房中也被雨水順着窗戶打進了不少,此時濕漉漉的還未完全幹透。她徑直到了窗邊,舉着蠟燭湊近...可卻不見那窗柩上該有的攀爬痕迹,更不見任何抓痕。
奇怪......難道她想錯了?
她湊在窗外俯瞰外船結構,還是沒發現那抓痕,可正要收回眼的時候,窗柩縫隙中被燭火映出一點反射的光。
——魚鱗!
“這魚鱗與水缸中的無異。”衛禺仔細端詳了片刻,沉聲道:“看來這東西,是沖我們來的。”
望追:“公子,或許隻是巧合?都說這鬼棺在海上肆意害人,咱們碰巧在這海上航行,才巧合遇到?”
“若真是巧合那便好了。”衛禺将錦帕裹着的東西遞給望追,
“鬼棺傳聞這一故事本就奇怪得很,都說見過鬼棺的人都不能活着,偏偏還有人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來,這不是與這傳聞相悖麼?”
都說見過鬼棺的人都死了,卻有人能将見過鬼棺的模樣描繪出來。
“也許......”望追逐漸底氣有些不足,“也許那些見過鬼棺的人都和我們一樣,會武功,所以活下來了?”
顔書撇嘴,“卻風島乃是江湖名門,武林高手數不勝數,即便如此,卻風島也不敢航行于西楚之地,難道他們不會武功?”
“我......”望追掃了眼挂在顔書白腕上的卻風鈴,行,說不過她。
“幾位大人,前面就是西楚之地了!”
樓下傳來馮雨揚聲的提醒。
“正好子時。”衛禺臉色嚴肅起來,他将顔書的長劍遞還給她。
顔書忙不疊接過,愛不釋手的握了握,劍鞘上卻還有些燙人的體溫,她奇怪的皺皺眉,衛禺這病秧子不是一向體寒麼,這麼燙正常嗎?
“警惕行事。”衛禺叮囑道,随後看向王岚:“東西都備好了?”
王岚拱手,保證道:“少司大人放心,早就備好了,今夜保管撬開那鬼棺!”
子夜幽涼,望鯨舟在波濤黝黑的海浪中起伏搖晃,滔天的海水和呼嘯的海風像有摧天滅地的力量要将這一渺小的船艘掀翻。
“大人、幾位大人!”馮雨小跑進來,“今夜狂風,怕不合适再往前走了!”
呼嘯怪聲的海風将馮雨的聲音壓了一半,甲闆被狂風掀起的海水倒灌了近有腳背高,看樣子确實是不合适再往前走了。
崔策問看向外面,“我們此行共走了一個半時辰,但此行有風借力,按照今晨回到西楚縣碼頭的時間來算,還需要向東航行三刻鐘的時間才能到我們當初抛錨遇鬼棺的地方。”
顔書神色有些明亮,“崔公子竟然還懂這海程計算,當真是聰”
“呵,除了你,誰不懂?”衛禺笑吟吟打斷,不陰不陽的語氣。
“你!”
顔書插腰,不等嘴上來幾句占回便宜,船側傳來熟悉的“咚——”一聲的撞擊聲。
“來了。”衛禺冷冷一笑,看向王岚,“将東西帶上。”
王岚拱手,“遵命!”才應聲完,他旋即快步跑下了台階,可才下了一樓,就見馮雨端着王岚要找的箱子匆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