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仲天回身,恐怖威壓驟然降臨。
“還有誰?誰!誰!誰!”
在高大的泰山面前,其他人渺小成為蝼蟻。
回音氣旋如奔騰的海水蜂擁湧過,又如一道疾風,許多人都被吹得東倒西歪,連站都站不穩。
竹林成片震蕩嗎,彎曲成一個眼見快要折斷了的弧度,又回彈了回來。
脫離枝葉的竹葉瞬間飄滿天地,混合着黃豆般大小的雨珠激蕩,危險中又透着神秘。
足足過了一分鐘,黑仲天的魔音穿耳才從衆人的耳邊緩緩退去。
有能者盎然立在風浪中,衣袍紛飛,卻是沒受黑仲天威壓的一點影響。
衆人深深知道,要殺聞不歸必須要闖過前面這關,否則無意外癡人說夢……
“既然如此,今日就是你們這兩大魔頭的死期!”
紅發女子話音一落,仙界帶頭三人齊齊朝黑仲天殺去。
黑仲天一對四,鏖戰高空。
霹靂聲響不停的在竹林上方激蕩,毀壞了本就不怎麼安甯的雨夜。
戰場被隔開,聞不歸落單了。
隔着朦胧厚重的雨珠,聞不歸的視線幽幽一轉,對上了這群人中,一直站在最前沿眼分外熟悉的人。
他忍不住勾唇涼涼一笑,聲音低沉而嘲諷。
“師弟,真巧!”
中書君一席輕薄藍衣,在雨幕中光風霁月,急促的狂風暴雨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迹,隻是掀動了他的衣袍,如見真仙。
面無表情的臉十分沉靜,話語卻冰邃如海,“誰是你師弟,我與你不共戴天!”
“哦?不共戴天?”
倒也不必急着這麼快和他劃清立場。
聞不歸發出質疑,“當初你來找我,可不是這樣說的?”
中書君眼中的光冷若寒霜,道:“之前為了找出你的破綻,我不得已與你虛與委蛇,留在你身邊。現在仙族已經替我找到絕你的方法,我自然不會在與你這個禍世魔頭為伍。”
“隻是這樣?”
聞不歸仍舊有疑。
中書君一口氣吐出,啞着顫抖的嗓音道:“是你殺了師尊!!!”
你殺了師尊。
這幾個字就像一把帶刺的尖刀,狠狠紮入聞不歸裂開的胸口,将他本就不怎麼安分的情緒,瞬間拉入無盡的深淵地獄。
中書君一直堅持帶他回玄天宗。
雨聲嘈雜,混合着師兄弟兩人各自的聲音,無端多了幾分濕冷。
他的師尊也曾這樣做,他不下百次獨闖魔界,隻為帶他回家。
而之前的中書君,就像是接過了他師尊手中的接力棒,反複提及帶他回去。
可現在他親口說,那一切都是假的……
仇恨從來沒有被遺忘過。
它隻是被藏了起來!
直到現在,它才撕開那層僞裝,露出裡面血淋淋的醜惡真實,令人實在難以接受。
聞不歸再次擡起的眼眸中,已經少了幾分人氣,嘴角卻勾出了十分溫和的笑容。
他了然點頭大笑,“原來如此!”
他一直想不通中書君背叛的點,現在一下子豁然開朗。
聞不歸催促,“那還等什麼,我就在這裡,拔出你的劍,為他報仇!”
話音未落,說是遲,那時快,中書君附在身後的劍驟然出鞘,劍吟破風裂雨,利刃眨眼已經來到聞不歸眼前。
“铛!”
聞不歸并起二指将他的劍身從容彈開,“這樣軟綿綿的劍,可不夠實力為他報仇。”
中書君聽而不語,隻是一味加快揮動手中的劍。
劍光閃爍,雨滴粘上劍意,化為水劍,穿梭于兩人之間快速凝結又消散。
大雨越下越急,不見絲毫收斂。
兩人就在院前小小的門檐下,不動聲色的膠着着過了十幾招。
一旁觀戰的異人君硬見時間流逝,事情卻不見進展,忍不住開口了。
“你們是一定要按照程序來非逞英雄?就不能直接啟動陣法,要他的命?”
明明整個山頭早就被陣法籠罩,仙界的人卻遲遲不啟動陣法,非要和黑仲天磨,異人君也是看不下去了。
“你懂什麼?”
紅發女子抽空往這邊瞪了一眼。
誅殺聞不歸的仙陣,需要以他們三人的性命修為為代價,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萬萬不想啟動陣法的。
三人本就是仙族罪仙,身上都被中下了天罰,不聽命令随時爆體而亡。
聞不歸不死,死的就是他們三人。
他們沒有選擇,但他們也想活着。
異人君自然不懂他們這其中的門道,但也不想就這麼拖下去,當即左右開弓化出雙刀,朝聞不歸那方殺了過去。
雙刀一長一短,相輔相成,連帶上面雕刻的花式也是一模一樣。
異人君的刀很快、且利,每一次揮刀都有着始料不及的刁鑽角度,不多時,聞不歸的身上就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傷口。
二對一,聞不歸臉色越來越沉。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還沒死,還仍舊活得好好的?”
異人君的刀鋒染上鮮血,他興奮地伸出舌尖舔舐。
一點嫣紅沒有被及時卷進去,挂在他微笑唇的最邊角,讓微笑起來的笑容,都顯得有些殘忍的天真。
知道一切的聞不歸幽幽一笑,實話實說道:“并沒有多好奇。”
異人君沒有信他,與他邊動手,邊言語分散他的注意力。
“上次是我沒有防備才讓你得手,這次如何?有沒有感覺死亡在對你招手?”
“也沒有,”聞不歸道:“不過我想要提醒閣下一句話。”
“什麼話?”異人君眼睛裡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