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玉指拂過琴弦，蝴蝶夫人看着那人的背影，面露凄然，“我還以為這些天，是你我心意相通，卻不想……，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身後響起衣料的簌簌聲，蝴蝶夫人道：“好了，你回過頭來吧！”

聞不歸回頭。

蝴蝶夫人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厚實的外衣，之前薄衣下玲珑有緻的身軀，一下全遮蓋了嚴實。

劫後餘生舒了一口氣，聞不歸真心道謝，“多謝夫人體諒。”

蝴蝶夫人擡手請人入座，聞不歸剛坐下，蝴蝶夫人就開口了。

“我聽他說你喜歡的人是樓明月？”

躊躇片刻，聞不歸難為情點頭承認，“是。”

“那你可是為了查他的行蹤，才來小夢山莊的？”

蝴蝶夫人再次說到樓明月這個他字時，微微蹙起了眉。

但聞不歸此時不敢亂看，也就沒有察覺出她神色間的不同，“實不相瞞，我此次造訪小夢山莊，其實是為了查中書君的行蹤。”

“中書君？”片刻訝異，蝴蝶夫人實話實說道：“他确實是來過小夢山莊。”

聞言，聞不歸也顧不得許多，當即擡頭，“敢問夫人，他現在去了何處？可是還留着小夢山莊？”

小夢山莊的下面全被挖空，這是之前聞不歸破陣時才發覺的。

上面的建築倒塌，地底傳來了空洞的回音，雖然微弱，但聞不歸聽得清楚。

所以他才懷疑小夢山莊地底，才是真正的小夢山莊！！！

蝴蝶夫人搖頭，隐去了部分真相，淡淡道：“我不知他去了何處，但他來此，是想要向我打探偃天宗的消息？”

“偃天宗？”

聞不歸對當下信息，全是陸迎風嘴裡的八卦演變而來，至于陸迎風沒提過的偃天宗，聞不歸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說到偃天宗，蝴蝶夫人也是疑惑地蹙起眉來，她緩緩道：“其實我也不知，中書君為何找我來問偃天宗之事，對偃天宗其宗門，我亦一無所知。”

這事聞不歸知道，從絕清風在葉良辰那裡得出來的信息，是四方樓。

中書君去過四方樓，而後才到了小夢山莊。

中蘇君最後出現在小夢山莊，也是四方樓告知他們的。

由此可見，他們都被利用了。

四方樓在利用他們對付小夢山莊，借刀殺人。

可為什麼要對小夢山莊出手，聞不歸一時還沒有理出一個明了的頭緒。

“所以中書君最後不是出現了在小夢山莊？”聞不歸徑直低吟。

蝴蝶夫人點頭道：“他沒有問到他想要的，自然已經離去，至于你說他最後是出現在小夢山莊……，這事，我确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她是真的不谙世事多年，說的也全是真話，聞不歸也就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

走到佛龛前，聞不歸虛虛擡手，問：“夫人信佛？”

蝴蝶夫人搖頭，“拜個念想罷了。”

“那此佛……”他欲言又止。

拜佛是為了替人贖罪，蝴蝶夫人緩緩道：“是他送過來的，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不管多難，他都會幫我找來最好的。”

“稀罕的應該是她手裡的東西，天生佛韻，不知道是什麼來曆，你若喜歡……，就拿去吧！”

留在她這裡也是蒙塵，她能感覺到聞不歸再看見佛像時，無法遏制的欣喜。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到手，意外之下的聞不歸沒有客氣，上手拿過了燈瓣順手塞入自己懷中，“那就多謝夫人了。”

想到異人君，聞不歸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夫人和異人君……，是什麼關系？”

外人都說是異人君金屋藏嬌，莊子裡的丫鬟下人們也是這麼傳，可異人君人再癫，也不能癫到要跟自己的伴侶找男人吧？

蝴蝶夫人扣在琵琶面上的手指突然用力，指節都蒼白起來。

她擡頭對上聞不歸的眼睛，極其認真警告道：“這是秘密！”

他站起身來告辭要走，“夜已經深了，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

“等等！”

蝴蝶夫人嬌羞的半張臉從琵琶後面露了出來，她缱绻得望向他，問：“既然來了，我新譜了一曲，可聽完再走？”

知道她什麼意思。

斬不亂理還亂，聞不歸決定快刀斬亂麻，朝她恭敬的一拱手，聞不歸道：“夫人好意，聞不歸心領，是我配不上夫人的拳拳心意，請夫人收心，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

蝴蝶夫人苦笑一聲搖頭，沒有更好的了。

她清楚知道，自己天生情感淡薄遲鈍，能遇上動心的人事物本就少得可憐，除了她手上的這把琵琶，天下萬物從未真正入過她的眼。

聞不歸的手剛搭上門框，身後的蝴蝶夫人又說話了。

“既然你不願成親，我今夜就叫人帶你們走。”

聞不歸訝異轉頭，“我們若是走了，異人君對夫人，可會如何？”

垂眉一楞，蝴蝶夫人思慮片刻後，她擡起頭來勉強一笑，“他總不會真的殺了我的。”

已經用上了殺這個字，可見後果何其嚴重。

異人君品性乖張傲氣，喜歡把一切事物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一旦有人脫出他的掌控，沒有人能猜出他癫起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這是聞不歸第一次見異人君就了解的。

那人是個癫貨。

沒想到蝴蝶夫人居然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就是這樣，聞不歸更不想連累她了。

拒絕了蝴蝶夫人的好意，聞不歸打開了房門，然後頭也不回的說道：“夫人好好休息，至于其他旁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就不勞夫人替我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