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月聽懂了。
“我讨厭虛僞的人。”
世界上哪有不虛僞的人,誰不是帶着一張面具過活,多大事啊?
别看兩人有說有答,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腳步卻是一點不慢,一步千裡,這沒多久,前面遠遠就是一片冰封之地。
“再走下去可就是死地了?”
聞不歸提醒。
“出了我這裡你可就暴露在魔域了,說不定前面就是虞老頭的埋伏,你真不考慮多留一段日子?”
他心底也有些急了,樓明月油鹽不進,他這怕是白費了這麼多口舌了。
樓明月腳步停了下來,側頭問:“前面真有埋伏?”
他功體薄弱,要真有埋伏他還真沒把握全身而退。
急着離開也是不得已,末之墳場魔氣濃韻,他不是聞不歸,久留對他有害無益,而且急着恢複功體,他也是不得不離開。
聞不歸眼底眸光流轉,最終,他歎息一聲,還是說了實話。
“沒有!”
“進了末之墳場大家都默認他是個死人了,沒人能想到重傷的你還能活着出去。”
“哦!”
聞不歸的誠實很好的取悅了樓明月。
他淡淡一笑,身子随風飛入前方白色的冰雪世界,帶着點點不易察覺笑意的話語,随着冰雪一起飄向了,停駐在原地在他身後的聞不歸耳中。
“後會有期,希望下次見面我還能認出你。”
聞不歸單腳立在一塊碑頂上,冷風打散了他的衣袍,聞不歸用雙手闊在嘴邊,朝遠處慢慢融入冰雪中的身影大聲挽留。
“真不留啊?跟我做朋友你不吃虧的。”
樓明月離去的背影沒有絲毫停頓,回應他的隻有他前面風雪茫茫的呼呼聲。
兩地黑白分界線上,泾渭分明。
白色的身影飄飛在死地的冰雪中,燦然奪目,而另一端,狂風吹拂中,黑發黑袍的青年,掉頭走入了與之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裡昏暗一片,把那道黑色的人影緩緩一起融入其中。
石床上,聞不歸盤坐其上。
他的面前,七淨琉璃燈瓣懸在他的眉心,正發出瑩瑩暖光,金光組成的梵文從他周身往外,充斥了整個洞府。
恍惚中,聞不歸緩緩落入了一處神秘、有很有熟悉感之境界。
這裡山清水秀,流水潺潺,浮雲袅袅,不時有幾隻飛鶴飛停起落。
“師兄,你要去哪?”
一名藍衣小童奔跑者追上前面高大的人影。
少年總是張揚而熱烈,也是無畏又無懼。
走在前面的少年,一身與小童同色系藍衣,頭發高高束起,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舉手投足不羁的動作,每一處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見小蘿蔔頭攔路,聞不歸吐了嘴裡的狗尾巴草,一伸手就揪住來人頭上一端的發髻,出口教訓道:“一支筆,你跟着來幹什麼,不是叫你在師尊面前好好照顧的嗎?”
還是孩童的中書君一把薅掉頭頂的手,小小年紀蹙起了老氣橫秋的眉。
“師兄還好意思說,把活都丢給我幹了,師尊都還沒醒,醒來看不見你,挨罵的又是我。”
聞不歸淡淡一笑,逗狗似的拍了拍隻到他腰間的頭,一面笑道:“能者多勞,我這是讓你在師尊面前多表現,你不是一直說師尊偏心我,現在好了,給你表現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中書君退開一步躲掉頭頂的手,嫌棄道:“師兄又騙人,我是不會信你的,你跟我回去,師尊這次帶傷回宗,你作為他最看重的弟子,怎麼能這個時候出去亂走。”
聞不歸摸了摸下巴,他沉思片刻後解釋道:“我這不叫亂走,師尊去魔界回來就昏迷不醒,宗裡的醫者也沒有辦法,解鈴還需系鈴人,我這是去魔界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辦法。”
“師尊還在昏迷你也放心?”中書君不滿嘟起了嘴。
聞不歸抱胸說:“能有什麼不放心的,神道宗這麼多人,醫修也說不會有生命危險,再說,小師叔在魔界失蹤,不得去個人找找?”
“可是……?”
中書君心裡被他說得有一點松動。
聞不歸弓下身子,繼續哄道:“可是什麼可是,神道宗上下誰有我閑,去魔界舍我其誰?”
“你就别這麼擔心了,你師兄我這麼靈活,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況且我這麼惜命,打不過不會跑?”
“可是……”
中書君欲言又止,聞不歸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打斷道:“說來說去,你就隻會可是兩個字了?”
“好吧!”
聞不歸破罐子破摔,他雙手打開,朝中書君坦然地勾勾手指。
“你打過我就跟你回去。”
中書君愣住了。
他師兄是宗門内外公認的奇葩怪才,他怎麼可能打得過他,這擺明了告訴他,他一個小孩來了也是攔不住他。
“那我試試!”
中書君咬了咬牙,還是擺開了陣勢。
反正不能讓師兄就這麼離開。
“哦No!!!”
得到對方堅定的回答,聞不歸立即一臉如喪考妣,他伸手指着中書君的臉,恨鐵不成鋼道:“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通情理的人。”
中書君老實點頭,“不如師兄八面玲珑。”
他穩了聞下盤,朝人勾了勾掌,一臉正經催促道:“師兄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