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月哪能讓她如願,劍鋒後側。
卻不想面前的漪蘭已經生了同歸于盡的心思,她猛的站起身來,拔出腰間的匕首朝樓明月的眼睛刺去。
受傷的漪蘭動作遲緩,樓明月沉着未移動分毫,很淡然地用劍隔開了她的匕首。
漪蘭并未就此作罷,拿着匕首豁命朝樓明月殺去。
執傘的樓明月動作缥缈如仙,似随時要與風同去,輕而易舉擋下數十招殺招,他竟連衣角都未濕。
“停手!”
兩人差距不是差一點,樓明月用劍柄打掉漪蘭的匕首,後又用劍身把人拍了出去。
“噗!”
漪蘭狼狽在雨中滾了一圈,吐出積壓在喉嚨裡的一口血。
樓明月的劍在雨中挽了一個劍花,甩掉了傘面沾染的雨水。
雨傘下深邃的眼皮下壓,他淡聲道:“我觀你凄苦無意造下殺孽,告知洛明軒下落,我可即刻離去。”
她被困在一場名叫愛情的環境裡多年,早已經失去全盛時期的身手。
如今夢醒,卻是用他兒子的死亡點破。
霧十郎的葬禮九陰露面就走,漪蘭如今已心如死灰。
既然世界抛棄了他,那她也要抛棄這個世界。
“我說過洛明軒已經死了,你殺我為他報仇,這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暗處的聞不歸也跟着一起暗暗着急。
有了!
聞不歸指尖一彈,一道雨水急射而出,在牆上打穿兩字。
水牢。
雖說漪蘭與他說過洛明軒已經轉移,可既然已經轉移為什麼還要重兵把守?
虛實聞不歸也不敢确定人還在不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誰!”
樓明月利落轉身揮出一劍,聞不歸藏身的院牆轟然倒塌。
薔薇花被劍氣掃蕩,濺迷了衆人的眼,隻見一道黑影閃過,院牆後面的人已經無影無蹤。
樓明月忙着找人,對方既然提示,想來是敵非友,他轉身朝裡走去。
雖不知水牢在哪,但總比耗在這個求死之人身上要好。
“是你!”
牆後的人影雖然一閃而過,漪蘭就是感覺是他。
顧不得許多,失去臂膀的漪蘭咬牙硬撐匆匆爬起,而後與樓明月背道而馳,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樓明月用劍請了一名侍女帶路很快來到了水牢入口。
如約放走侍女,樓明月即刻化成一道殘影,沖向水牢。
水牢中已經沒有守衛,沿路行來還有屍體,樓明月進入得很順利,進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冰冷的水牢中懸挂空中的人影。
人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衣裳下傷口見骨,清晰見污濁腥臭的血凝成塊,隻剩些許地方能看出白衣的原色。
聽到有人來,腳不着地的洛明軒艱難的擡起頭來,烏墨青絲遮住了他慘白的臉,露出一張時男時女絕美的臉。
見到樓明月,洛明軒的眼睛一亮,委屈地喚了一聲,“師尊!”
樓明月瞬移至洛明軒身邊,指尖一劃,鐵鍊盡數斬斷,把人帶至一旁的平台,樓明月才關心問道:“你如何了?”
“不好。”
洛明軒苦笑搖頭。
樓明月并起二指檢查洛明軒的傷勢,如洛明軒所說,不好。
非常不好。
經脈盡斷,金丹被挖,氣息若有似無,洛明軒能挺着一口氣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迹。
樓明月立即喂了洛明軒一顆護心丹,抱起來往外走,一面說道:“我帶你出去。”
水牢陰邪之氣極重,洛明軒深受重傷,已經無能阻止魔氣侵入他的肺腑。
而魔界唯一沒有魔氣的地方就是死地的菩提樹下,他們需盡快轉移到那裡,洛明軒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大雨漂泊,天上不時傳來陣陣驚雷。
地上兩道人影飛快在荒林上空飄過,一路上昊光沖天而起。
無欲道場。
昏暗的殿堂中,尊者一隻手支頭,依靠在寶座一側的扶手上假寐。
燭火如豆,昏暗中,似有無數雙血手拉着他的靈魂往下墜,混亂嘶吼的話語不斷回蕩于他的耳邊。
“為何還不殺他為我們複仇,你是不是反悔了。”
“我們在地獄裡等了他那麼久,為什麼還不見他來團圓?”
“你到底在做什麼?是狠不下心嗎?你忘了他是怎麼對我們的嗎?”
“做不到殺伐果決,你拿什麼和他比,你有什麼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聲聲句句撕心裂肺的質問,每一句都像一把尖刺刺入九陰的心底,讓他片刻不得安眠。
他還是活在那個惡夢不願清醒。
蓦然,皇冠上的流蘇晃蕩,一雙寒涼的眼眸緩緩睜開。
“隻恨此生壯未酬,聞不歸!是你負我啊!”
就在這時,虞相無視侍衛攔阻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名攔路失敗的侍衛。
“尊主,有情況,有他的消息了!”
虞相的開門見山,讓九陰快速地坐直了身子,他緊張道:“在哪?”
“漪蘭殿處發出來的信号。”虞相說。
九陰即刻站起身來,沉聲道:“點兵,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