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挂了電話。
被挂電話的餘逸然:“……日。”
他更加确定沈中夏這小子是來耍他的,噼裡啪啦打出一堆字轟炸過去,餘逸然扔下手機,繼續打他的遊戲。
事實上,沈中夏遠遠沒有他電話裡表現得那麼迎刃有餘,他的臉随着他一句一句分析一點點變紅,等到挂斷電話,他整個人都是紅的。
扯開身上的被子,調低空調溫度,沈中夏趴在床上,最初的激動害羞過去後,一些負面情緒開始湧現。
魏進禮喜歡他嗎?他對自己的好,是娛樂圈前輩對後輩的那種好還是其他什麼?他會不會喜歡自己?
……
一連串問題接連在腦中出現,沈中夏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還未破土的小芽,想沖出去接受春光的洗禮與撫摸,卻又害怕會有猛烈的風來将自己折斷,也将他心中的美好吹的支離破散。
沈中夏控制不住的在腦子裡想這些問題,直到天邊出現第一縷微光,他才沉沉睡去。
*
劇組裡的人發現他們劇組裡公認有“小太陽”之稱的沈中夏最近的狀态好像有些不對。
這一發現最早來自拍完夜戲的第二天,沈中夏頭一次沒有早早抵達片場,而且,最後遲遲趕來的他是腫着一雙眼出現在片場的,來之後也沒去找魏進禮,一個人默默到小角落裡縮着,情緒看起來不是很高。
這樣低情緒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多金和鄭曉的下一場對手戲,在這場戲的拍攝過程中他多次出錯,将莫導氣得不行,一度有摔本子走人的想法。
又一次NG,莫導臉色已經變得如同鍋灰,“眼神還是不對。”
他從煙盒裡摸出支煙,“你要看他!你又沒做虧心事!你為什麼不看他!”
莫導此時十分心累,算上這一次,這場戲已經拍了有八遍了,每次問題都出在沈中夏的眼神上。
他們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多金和鄭曉熟悉後的事,大緻總結下就是多金領到自己做活的報酬後,從中拿出一部分買了稍稍有些貴的煙,在吃飯時拿出來送給鄭曉。
故事裡,鄭曉是在七月初暑假剛開始時搬來的,這場戲的時間設置的是八月中旬,距離鄭曉從小混混們那救下多金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王豐的叔叔對王豐的态度越來越敷衍,錢财方面也愈發吝啬,入不敷出的王豐開始頻繁回來找李芬要錢,此外更是動辄對李芬多金母子兩人進行打罵。
多金身上的傷往往還未愈合就又多了新傷,最嚴重一次被王豐用椅子砸到小腿,導緻他走起路來總是一腳深一腳淺,多虧鄭曉見到後立即把他送去診所,不然日後就要落下後遺症。
經曆過這事,鄭曉對這個不大的孩子又上了幾分心。
李芬為賺錢又接了不少的活,每日早出晚歸,王豐也隻在晚上回來,白日裡家中隻有多金一個人。
鄭曉見此,每天都上門叫多金到他房子裡上藥,上完藥又留他吃飯。
一次兩次的,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多金也對鄭曉卸下了警惕心,他的小世界開始對鄭曉開放。
多金買煙給鄭曉,是表達親近之意,也是感謝鄭曉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照顧。
因此,在這部分演繹中應該将多金的這種情緒外化出來,讓觀衆們能夠看得到感受得到。
沈中夏對此也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要怎麼演,往哪個方向去演,然而在真正實施時,卻總是出差錯。
他入不了戲。
在和魏進禮演對手戲時,他總不由自主的出神,想一些有的沒的,稍一不對就會在鏡頭裡十分清楚的表現出來。
深知自己的狀态耽擱劇組進度以及大家時間的沈中夏由衷的道歉,“對不起,我狀态實在太差了。”
莫導含上煙,沒點火。
沈中夏進組以來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好學好問,進步很快,按他目前的水平來說,這部分戲份不應當出錯,隻能說最近出了什麼事,對他的情緒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他歎了口氣,伸手将嘴裡含着的煙拿下,正想說這場戲放到最後再找時間補拍,魏進禮先他一步發出詢問。
“莫導,我和小夏聊聊,可以嗎?”
沈中夏猛地轉頭看向魏進禮,對方也在看他,眸子裡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他想拒絕,又不想拒絕。
掙紮間,莫導點了下頭,“行,劇組裡的人都說你倆是公認的‘連體嬰’,可别讓我失望。”
說完,他讓助理通知下一場的演員先進行拍攝。
周圍人瞬間忙了起來。
魏進禮走到沈中夏面前,低聲道,“走吧,我們去休息室。”
沈中夏抿了下唇,跟在他後面慢慢的走。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休息室,在裡面擺放的椅子上落座。
魏進禮先倒了兩杯溫水放在兩人手邊,又起身将門關好。
休息室裡一時沒人說話,魏進禮喝下大半杯水,目光落到對面的沈中夏身上。
對方垂着頭,隻留給他一個毛茸茸的頭頂,有些可愛。
劇組準備的假發質量并不好,枯黃幹燥還分叉,遠遠比不上沈中夏自己的頭發。
不過就算這樣,也很好看。
魏進禮在心裡給出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