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導叫魏進禮過去,是因為對方才拍的鄭曉受傷包紮的那場戲不太滿意。
他回看後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于是和總編劇陳随風一合計,把魏進禮叫過來商讨一番,最後打算按照三人商讨的結果再拍幾個不同的版本出來。
這一拍就用了不少時間,沈中夏的戲份于是就往後推遲到了下午。
沈中夏對此倒是十分樂意,在酒店放縱這麼多天,他之前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兒拍戲的感覺如今已經沒剩多少了。
拖延出來的時間正好給他拿來臨時抱佛腳。
抱着劇本狂補一番,吃完午飯再休息片刻,下午第一場戲就是沈中夏的。
這場戲用的是外景,一條破舊不堪滿是年代感的小巷。
在望水鎮這個封閉落後位置偏遠的小鎮上,不合群的人多少會讓一些人看不順眼,從而當做出氣的對象。
這天,做完工的多金在回家的路上被鎮上的小混混圍住,他們滿含惡意的說出難聽的話,見被羞辱的人還是那幅索然無味的木頭模樣,沒得到想要反應的他們便動了手。
拳頭腿腳如雨點般落到多金身上,讓昨晚剛挨過王豐拳腳正挨着餓的多金眼前開始恍惚,就在多金以為自己要被這些人打死時,經過的鄭曉出手救了他。
這是繼樓梯間初遇後,鄭曉和多金第一次産生交集。
在這一次出手相救之後,鄭曉逐漸了解到這個孩子的悲慘遭遇,帶着憐惜和拉他一把的想法對其多次伸出援手;多金也在鄭曉一次又一次的幫助中感受到對方純粹的善意,慢慢對其敞開心扉。
開拍前,莫導按照先前的慣例将沈中夏叫到一旁進行講戲。
之後是走戲,确認沒什麼大問題後開始第一次拍攝。
沒什麼人的午後,忙完活的多金從巷口慢慢拖沓進來,他的背好似永遠挺不直一般彎着,腦袋低垂,過長的發絲遮擋住大半張臉,渾身上下散發着陰郁的氣息。
一群半大不小的青少年聚集在巷子中央挨個分發土煙,其中面對着巷口的那位看到逐漸走近的人,用手肘撞了下身旁的兩人。
一番眼神交流後,這五個青少年站直身子朝多金晃過去,将他圍在中間。
他們五個人中最先看到多金的那人嬉笑道,說話的語氣裡帶着一股子濃濃的方言味,“喲,這不是多金嗎?你家今年金子有多嗎?”
這話一出,其他四個人瞬間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多什麼多啊?他爹還欠不少呢。”
“真的假的,哎,多金,你娘不是能賺錢得很嗎?你讓她多給人洗點碗洗點衣服啊。”
“你也去幫你娘洗,賺錢呢。”
“一家子窮酸樣,你啞巴了嗎?怎麼不說話?!啊!”
......
被羞辱的人低垂着頭,一幅事不關己的半死不活模樣,襯得這些人渾似自導自演的小醜。
又一番譏諷話語過後,他們中終于有人按耐不住的動起手來,“媽的,給你臉還不要臉起來了,哥幾個和你說話你就這态度,找抽是不是?!”
一邊說,一邊推搡着多金的肩膀。
根本不是人對手的多金被他這一推,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牆根處,手掌狠狠擦在地面的砂石上,一股尖銳的疼痛伴随着麻木的感覺湧上來。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拳腳如雨點般落下。
多金倒在地上緊緊蜷縮在一起,兩隻手臂牢牢地護在頭上。
身上昨晚被王豐打出來的傷還在疼,再加上此刻挨打的疼痛,兩者疊加起來的強烈疼痛感讓多金漸漸産生眩暈的感覺。
不管是身體還是神經都充斥着不間斷的痛苦,多金咬着牙閉眼,覺得自己今天也許要死在這裡了。
會有人為他的死感到難過嗎?媽會不會後悔沒聽他的話帶他走?他好不甘啊......
這一大段拍完,距離沈中夏最近的一個群演迅速伸手将人扶起,“沒打疼吧?”
其他人緊跟着開口問候。
“一點都不疼。”沈中夏借力站了起來,“哥你們打得特别好,我真的一點都不疼。”
說完,他又心有餘悸道,“不過剛開始确實有被你們的陣仗吓到,哥你們演得太逼真了。”
沈中夏戲份少,沒安排戲份的時間,他基本都和魏進禮待在一起,如果魏進禮有戲要拍,他要麼待在一旁認真觀摩,要麼同于飛和劇組的人、群演等聚在一起聊各種八卦。
沈中夏性子好也長得好,一口一個哥姐的,笑得還十分燦爛,特招人稀罕,久而久之,劇組裡的人對他的印象都十分的好,無論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
他們還想對沈中夏再關心幾句,便聽看完回放的莫導舉着大喇叭在那喊,“我們再來一遍,混混的眼神再兇一點狠一點,沈中夏最後的情緒給的稍微再大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