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場地的排水系統在沈中夏他們打牌的那天下午終于修好,水也在一夜後全部退去。
拍電影每時每刻都在耗錢,租借場地費用、機器設備租賃保養、酒店、劇組人員的薪酬等等。
可以說,每耽擱一天都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确定水退下去後,莫導天還沒亮就找人将場地打掃一遍,開始拍攝工作。
一連休息三天,耽誤不少拍攝工作,為了不延誤後續的拍攝計劃,劇組統籌重新安排了後面的戲份,并将新的拍攝通告單提前一晚發到群裡,讓大家提前準備。
一場暴雨過後,天氣相比之前清爽不少,道路兩旁經過雨水沖刷後的樹葉比平時更加青綠,在風裡輕輕搖晃。
睡了三天懶覺的沈中夏艱難地在不知道第幾次響起的鬧鐘聲中從床上爬起來,遊魂一般套上衣服飄進衛生間,又一路飄到片場裡。
等他終于從這種狀态脫離出來時,劇組已經開始拍攝第二場戲。
沈中夏窩在拍攝現場不遠處的折疊靠椅裡,意識剛一清醒就對上正在拍戲中的魏進禮。
小的可憐的卧室裡,僅僅擺了一個衣櫃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就幾乎沒了下腳的地方,泛黃的牆壁上橫七豎八地貼着好幾張稱得上香.豔的雜志海報,灰蒙蒙卷着邊。
一塊看不出顔色的布料挂在窗戶上,擋住外面的大部分光亮,房間裡一片昏暗。
穿着土褐色條紋大褲衩和洗的變形發黃背心的魏進禮坐在床邊,一腳踩在地上一腳支在床上,單手拿着一卷紗布在包紮傷口。
長長一截紗布被他拿在手裡往另一隻手上纏繞,那隻手的掌心被刀劃得血肉模糊一片,有的甚至皮肉翻開,白色紗布纏到上面很快就被流出的血浸紅。
盡管知道那些傷口特效化妝師師畫出來的,沈中夏還是看得心都揪在一起。
他緊緊皺着眉,一副憂心至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他看着的人出了什麼大事。
于飛拎着保溫桶過來時就見到這幅景象,他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連忙順着人視線看去,就見自己老闆好端端在那拍戲,周圍其他人不見絲毫異樣。
于飛心裡一時間極度的無語。
他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将手裡的東西放到充當桌子的圓凳上。
金屬和木頭碰撞發出不小的聲響,沈中夏吓了一跳。
他抱怨道,“于哥,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吓我一跳。”
于飛心裡呵呵,他想說,就憑你看我老闆的那個專注勁兒,我開着拖拉機來你都不一定能聽見。
不過他到底沒有膽子将這話說出口,他指向保溫桶,将老闆交代的話說出口,“魏哥說,讓你睡醒後把這裡面的粥吃了。”
被于飛這麼一說,沈中夏後知後覺的感受到洶湧的餓意,他早上昏昏沉沉的,根本沒顧得上吃早飯。
揉了揉饑腸辘辘的肚子,沈中夏探頭去看那個保溫桶,心裡說不出來的暖和,“魏哥特意給我準備的嗎?”
“不然呢?”于飛反問,“他還能給誰準備?”
得到确認的沈中夏心裡“砰砰砰”放起煙花,嘴上卻道,“他怎麼知道我今天沒吃早餐?他臨時讓你去買的嗎?”
于飛對此也有疑問,“不是你和魏哥說想吃的嗎?”
沈中夏茫然,“沒啊,我早上喜歡自己覓食。”
今天早上他原本是打算像之前一樣早起的,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
好像悟出了點什麼的于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今早像往常拍戲時一樣先去買早餐,再到片場和魏哥彙合,剛要出門時接到魏哥電話,對方讓他準備一個保溫桶,并買一份皮蛋瘦肉粥放進去。
于飛在魏進禮做助理多年,知道他特别不喜歡吃皮蛋,這份皮蛋瘦肉粥為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他以為是沈中夏和他魏哥提的想吃皮蛋瘦肉粥,敢情說到底是他魏哥自己要買的,還是在不知道送不送的出去的前提下。
确認人沒吃早飯,這才讓他将東西送過去,還要在人睡飽後。
魏哥可真是個好男人。
于飛在心裡鼓起掌,嘴上含糊道,“那可能是魏哥他未雨綢缪吧。”
沈中夏“哦”了聲,沒再糾結這件事,滿心滿眼都是保溫桶裡的皮蛋瘦肉粥。
那天早上後,他可一直都念着這個味道呢。
三下兩下将保溫桶蓋擰開,沈中夏拿起準備好的幹淨勺子,舀上滿滿一勺就往嘴裡送。
當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在嘴裡化開後,沈中夏皺起眉,“這怎麼和我上次喝的不一樣啊?”
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上次?”于飛一頭霧水,“我不就給你買過這一次嗎?哪來的上次?”
“就因為暴雨莫導通知停工的那天啊,我醒來收到魏哥讓我去他房間喝粥的消息。我之後還問他在哪買的粥,魏哥說是酒店後廚做的。”
末了沈中夏又問于飛,“今天的皮蛋瘦肉粥不是酒店後廚做的啊?”
于飛想起來了,想起來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什麼酒店後廚做的,那不是魏哥借人酒店廚房自己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