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蘇長君安排好了一切,而談紹擇親自挑選的戲台也都已經搭好。
天子登基,大赦天下。
轟轟烈烈的大典,卻唯獨沒有邀請談紹擇。
“若是大典這般,豈不太無趣了?”帶着戲谑的聲音,從朱門傳入至衆人耳中。熱鬧被打斷,一衆大臣轉過頭看向來者。
來者氣宇軒昂,脖頸的淡藍青鳥紋身襯得他皮膚白的發光。
“這不是左丞嗎,他那脖子上的是什麼?以前可從未有過。”
“怎麼感覺在哪裡見過這個圖騰……”
文臣武将紛紛私語,而那些話一字不露的讓段白聽了個清楚。
談紹擇沒有在意那些關于自己的話語,走上百裡石階,緩步走到段白的面前,腰間銀鈴随着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悅耳的聲音。早已無了樂聲,但衆人像是隐隐約約的聽了一曲前朝的樂曲。
他停下腳步,眼角含笑的單腿屈膝跪在段白面前。他的指尖在銀鈴上轉瞬即逝,拉住段白的左手,低頭溫柔,真誠,在段白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
他道:“願陛下龍體安康,萬民朝拜,百姓安和。也祝您及族人死而不僵,年歲早逝。”
百年前的詛咒,終有了新的誕生。
“談紹擇,你在幹什麼!”
下方的官員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指責着他。
談紹擇轉身歪頭,笑了:“各位,不要着急。今天,有一出好戲。”
話音落下,宮殿兩側突然湧出一批人,推着一個巨大的舞台。
這會是曆史上最具有戲劇的一幕。
真正的戲劇在皇宮上演,披着華麗的外裝,百年的糾纏在世人面前呈現。
墨樓的大火燒紅了半邊天,人物的謝幕開啟一個家族的哀怨。
談紹擇慢慢走下,撫着銀鈴,不知看到了什麼,目光突然冷了下來。
池随。
最後的因素。
舞台後掩下了他人的人影,除去了衆人的眼光。
“談大人,好久不見。”池随按着輪椅的扶手,緩慢起身,“多年不見,過得怎麼樣啊。”
少年一襲紅衣逆光起身,病瘦的身體在風中直挺。
“君後的走狗。”談紹擇一眼便看出了池随身上那陳舊的紅衣是不久前故人之衣,輕哼一聲,“你裝什麼鐘情,池随。”
池随站直身體,舞台下的影子隐藏了他半張臉,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神色:“總比,談大人被心愛之人背叛的強吧。”
談紹擇看着他,目光逐漸沉了下來。可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池随時時刻刻盯着他,察覺他的神色後,笑了一聲,毫不掩飾的露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怎麼?發病了?如此大仇得報的關鍵時期,談大人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不是?”
談紹擇面色不變,走到池随的面前,平視看着他:“你來做什麼。”
其實談紹擇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池随來此地的目的,也看到了池随露出來的匕首。
“你說呢,談大人。”
舞台進行到了尾聲,君後與天子的質問,火焰灼燒着罪惡。蕭軍斬劍破樓層,殘煙掩去故人姿。
談紹擇沒有應他,而是看向他身後的舞台。片刻後,輕聲開口:“許研舟之死,醫在你的計劃之中。你把他送到我的面前不就是要讓我殺了他來讓你動手嗎。”
被看破了計謀池随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的看着談紹擇:“殺了我,你也會死。”
談紹擇閉着眼靜靜聽着舞台完成了謝幕,擡眸:“殺了我,你也會死。”
池随收了笑容,面無表情的握住匕首:“殺了你,何嘗不是斷了即墨的後路。”
“即墨,早就沒有後路了。”談紹擇輕笑一聲,轉過了身。就在那片刻間,他的嘴角溢出黑血。他擡手擦去,擡頭看着上方神色不明的段白,又笑了一聲。
無論是誰,也看不明他眼中的情緒。
“……死吧。”池随按住他的肩膀,将匕首刺進緻命處。
談紹擇眼中痛苦更甚,随着池随放開他,雙腿脫力躺在了地上。
究竟,是誰殺死了誰呢。
過往雲煙逐漸消失,他看見池随跪在自己面前,突出一大口的鮮血。
他聽見池随說“談紹擇,你要死了。”
是啊,他要死了。
蘇長君一動不動的聽着前方的動靜,眸光暗了暗。
談紹擇不會讓自己死在君後後人的手上,是蠱蟲的毒先發作了。
是談紹擇自己殺了自己。
他低眸露出被衣袖遮住的匕首,一刀自刎。
龍鳴響徹大大地,來自四方的人民聆聽着這場聖音。
可在他們的身後,數不盡的人使用與蘇長君一般的匕首,利落自刎。
血撒了大地,染出了真相。
即墨族人全部自盡。
從此,即墨家族徹底消失,不存在任何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