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聲音從幕後傳出,模模糊糊讓人聽不見清楚。
“薄家那小子傳話來,是安全抵達了,他親自去接的。”右丞回着話,手上批改的動作卻是沒聽。
“薄俞是個好孩子,即使是脫離了薄家,依舊一心為了朕。隻可惜啊,被阿恙先得一步。”天子聲音中不乏惋惜,卻沒有挽留之意。
“京都閨秀雖多,但真正能夠配得上薄俞那小子的,還真難選。”
薄俞當年可是京都五大才子之首,容貌也是冠絕京都。哪家小姐不是對其芳心有意。
若真要挑出一個适合的大小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如今有了大殿下,卻也不樁是一件好事啊。
“薄俞難選,阿恙亦是。兩人這真是,唉。”
蕭熙扶身為嫡皇子,是最有可能選做太子的人,太子妃的挑選更是重中之重,京都官人之女哪個沒讓他和皇後仔仔細細看過觀察過,即使最後挑出一個,卻依舊覺得不滿意。
兩個難擇的,倒是湊到一塊去了。
“算了,小孩子的事情便讓他們自己去琢磨去。”天子一聲歎息,也不打算多管。
“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不必多想。”
“軍師,我敬你一杯,若是沒有大人的救助,談某恐怕難以和手下的人這麼快的抵達軍營。”談紹擇臉色微紅,站着都有些顫顫巍巍的,明顯有些喝醉的樣子。
“左丞大人言重了。大人一路舟車勞頓,還是早些歇息吧。”薄俞連忙伸手扶住談紹擇,勸道。
他說的話确實是出自他的真心,總不能讓堂堂左丞來了這邊連個休息的時候都沒有。
他不是大殿下,想不到這些。
“讓大人見笑了。談某不勝酒力,不能陪衆勇士們暢飲了!”
衆勇士……
這才多久。
“左丞大人早些歇息吧!有您這一口酒,将士們心中記得!”
“是啊!左丞大人歇息吧!”
“是啊是啊……”
“……”
将士神經粗,根本就是一說就上鈎的性子,讓其信任起來那是簡單的事。
這位左丞大人啊。
薄俞眼底藏下嘲弄,吩咐幾個還算清醒的軍營中的小孩,讓他們送談紹擇去收拾好的營帳。
“照顧好左丞大人,他是我們的貴人。”
“是大人。”
雖然還是小孩,但他們卻從小生在軍營,對敵作戰不亞于一個成年将士們,甚至也可以為君立功。
談紹擇搖搖晃晃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但還是記得給大殿下拜别。
蕭熙扶滴酒未敢進,連忙止住了談紹擇的行禮,并吩咐那幾個孩童趕緊送談紹擇去歇息。
“是,殿下!”
薄俞走到他身側,跟着他一起看談紹擇遠去的背影。
語氣淡淡:“左丞大人的人馬還有一部分未來到,需要我派人去迎接嗎?”
“嗯。”蕭熙扶點了點頭,看向身側的薄俞,笑着,“先生對待自己身邊的人都是極為關照,還是接應一下以防有什麼意外。”
薄俞聞言,突然一聲不吭。
蕭熙扶最是了解他,見他沉思便以為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是沒有意識到的,雙手放到薄俞的手臂上,微微弓腰,關切道:“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殿下啊。”薄俞妥協似的舒了一口氣,“你啊,怎麼什麼都察覺不到呢。”
你怎麼就察覺不到,這位你敬愛的左丞大人心有企圖啊。
明知來一趟邊疆,其途中必有數不盡的人要自己的命,甚至江湖上數不清的殺手都會因為自己而出手,自己的人頭被懸賞萬金。
可就是這麼危險的一趟旅途,這麼一趟有來無回的路,難道會是一個心思純良,為國為民的人會選擇的路嗎。
殿下啊……
蕭熙扶有些不解:“我,我察覺什麼?”
察覺,這一趟談紹擇根本便不是為了探望你而來的,而是為了收買人心,表面探查邊疆實況,實則峽谷深處暗藏玄機啊。
這麼一個人,你怎能一點都沒有錯察覺到他的浪子野心呢。
薄俞終究隻是将這些話藏在心裡。
因為他也不知道,這位讓人敬愛的左丞大人,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布下了這盤棋。
連他這個遠離京都多年的人都能猜出談紹擇人心不正,京都的那位高位,又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察覺呢。
看來,京都就要亂了。
“察覺,阿俞隻心悅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