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輕輕皺眉，哼笑一聲。

“好神經啊。”她從暖烘烘的口袋裡抽出手，接過那枝新鮮的花。

“還挺香，我記得去年你家是沒種臘梅的呀。”

“上半年我媽買回來的，确實香，冬天也會招蜜蜂。”

“這樣啊。”顧輕舟暗自松了口氣，掠過話題。

在她的認識裡，第一次線下彼此見面，宋忱肯定不認為是什麼很值得銘記的大事，但由于撞上了重要的節日，在發生特定活動時，往年的記憶也會被帶出來。宋忱應該就是因此受到了啟發，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才會有這樣的行為舉止。

在那一瞬間，顧輕舟内心無比欣喜，僅限于内心，也隻能表現在内心。

她不想承認，她真的很感動。

她是個很看重紀念日的人，會把宋忱的登場第幾年第幾天記得一清二楚。但是，突然有一天，對象反過來，她成了被記住的那一方。

“你是不是，又要回基地了？”顧輕舟問，去年的他歸隊的日期，也差不多是幾天之後。

“嗯，今年會早點過去。”宋忱點頭，“你知道的，去年我們沒打出什麼成績。管理層很重視春季賽，讓我們提前歸隊訓練。”

顧輕舟也跟着點頭，情有可原嘛。

“你們兩個，這麼冷的天站在外面幹什麼？”姨奶奶站在堂屋裡，看見前坪裡幹巴巴站着的兩個人，步履蹒跚地走過來，“要是凍感冒了怎麼辦？”

“不用擔心奶奶，年輕人身上三把火。”宋忱幾步邁過去，将她扶回室内。

顧輕舟以為宋忱會因此回去，跟在兩人身後也慢悠悠往回走。她吐了口氣，呼出稀薄的白煙，感歎室外畢竟是室外，又有冷風吹，臉被刮得生疼。

“你要去烤火嗎？”宋忱立馬又開門出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嗯，外面太冷了。而且……”顧輕舟道， “你不是要打電話嗎？”

宋忱：“打什麼電話？”

“就剛剛在裡面，你不是接到很多通電話嗎？看起來那邊還挺着急的，但那會兒人多又不方便出來……”

“那是私生打來的。”宋忱打斷她的話，看着她的表情從平常到震驚，“不知道從什麼途徑得到的我的号碼，隔三岔五就會接到幾個，還有信息。最近過年嘛，自然會多一點。”

“确實挺困擾的，但也實在沒辦法，挂了一個還會又第二個第三個，拉黑也沒用，他們還會換着号碼來。去年不知道他們的厲害，接過幾個，要麼從頭至尾沒人說話，要麼就是被一通莫名其妙的誇或罵，然後我會接電話的事貌似就在那個圈子傳開了，每天都有不同的号碼打過來。”宋忱解釋到，“俱樂部說明了情況，沒辦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隻好換個号碼，看見也不予回複。”

顧輕舟一直都知道私生打擾選手生活的問題，但沒想到有這麼嚴重。從前在網上刷到的貼臉代拍、公開選手個人信息總是會覺得很遙遠，不至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可如今聽見宋忱親口所說，完全就是另一種感覺。

“很奇怪？”宋忱擡手，把她扯進門，最後道，“你也不用擔心，不是很嚴重。快快快，進去烤火。”

這還不算嚴重嗎？

俱樂部三令五申，公告裡清清楚楚寫着粉絲必須保持合适距離、遠離選手私生活，跟酒店、倒賣信息、故意制造接觸等事件卻屢見不鮮，一些有些名氣的選手更是深受其擾。

兩人重新融入室内的氛圍，随着伯父的提議，顧長烨半推半就答應在這多留會，幾個愛好打牌的長輩難得聚在一起，麻将盒打開就是玩。

顧輕舟覺得很無聊，但還是留在這，誰讓她的駕照是自動擋的，不能開自家手動擋的車。

但這就便宜了顧明磊那個小屁孩。

宋忱把兩人帶上二樓自己的房間，顧輕舟親眼見到直播間攝像頭裡的陳設。

就在剛剛，宋忱問她： “把你弟借我直播，出境那種，你不會有意見吧？”

反正也回不去，顧輕舟同意了這個請求.

“讓他用我的另一個手機打吧，你掃号。”

顧輕舟照做，然後在房間裡繞了一圈，尋找攝像頭的盲區。

“本來打算今天繼續休息的，但今天家裡來了特别的客人，也就是今天直播間的嘉賓，你們一直想見但又隻能聽聲音的——顧明磊小朋友！”宋忱笑眯眯把顧明磊拉進鏡頭，叫他向着大年初三還守在直播間的粉絲觀衆打招呼。

“直播間的哥哥姐姐們，大家新年好！”顧明磊本就長得讨喜，可以把聲音夾着些說話，更像是親親切切的鄰家弟弟。

A：弟弟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愛

B：終于見到了

C：這長大肯定比主播還帥

……

顧輕舟在兩人鏡頭之外，正對着空調的出風口，暖風吹在臉上和衣領裡暖烘烘的。她屈指輕輕柔柔頂在小貓下巴的軟肉上，它舒服得直往顧輕舟懷裡蹭，發出惬意的“喵喵”聲。

“小貓在叫？因為有人在逗它啦，其實這間房還有另一位客人，但不方便出鏡。”背對的宋忱說道，驚得顧輕舟迅速回頭，拳頭不自覺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