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又到了每年必須的拜年走親戚環節，顧輕舟再次走進那道門。

去年今日，在這個空間，她第一次和宋忱産生交集。

顧輕舟印象很深刻，連他坐在哪個方位都清晰地記得。沒想到時間一晃，這麼快就到了一年之後。

聽見外面的聲響，主人迎出去，一夥人像去年一樣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聊天。

但這時候基本上沒小輩什麼事，該玩手機的人照玩不誤。

顧明磊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時不時看向手表。

“哥哥你今天也不直播？”他湊到宋忱耳邊問。

“大年初三呢，給咱倆放放假。怎麼，你想打遊戲了？”宋忱明知故問。

顧明磊回家後，顧輕舟就把配合宋忱直播的活交給了他，既能滿足他一天一小時的遊戲要求，又能給直播增加節目效果。

因為要拜年，宋忱決定停播幾天，沒說具體什麼時候回歸，顧明磊因此失去正當打遊戲的理由。

宋忱打了個哈欠，視線轉向顧輕舟坐的方位。宋晴雲正和她隔着人聊天，内容很家常，一個問得很開心，一個答得很拘謹。

顧輕舟并不是不樂意和長輩聊天，但宋晴雲問得未免太過細緻，從學習生活到人際關系，她隻能一笑帶過。

宋忱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記，面向顧明磊，“等你回家吧，今天我不打巅峰賽了，咱倆想辦法把時間延長點，就說是補昨天的。”

顧明磊眼睛瞬間亮了，連連點頭。

“那我現在派你去幹件事。”宋忱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用隻剩彼此能夠聽見的聲音說：“你去和我媽聊天，讓你姐姐别這麼尴尬。”

顧明磊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淺淺分析了一下情況，“沒問題。”

“說到做到哦。”說完這句話，他就屁颠屁颠跑向兩人的方向，搬了條凳子硬要擠在中間。顧輕舟朝旁邊讓了讓，随即聽到兩人的新一輪對話，總算不是百分百關于自己的了。

一片聊天聲裡，顧輕舟隐約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

宋忱翻開扣在桌面震動的手機，習以為常的挂斷電話。

又打進來，換了一個陌生号碼，宋忱接着挂斷。

顧輕舟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看見宋忱臉上淺淺淡淡的不悅，剛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細微的震動聲又響起來。

他咬咬口腔内側，索性打開免打擾模式。

再擡頭，正好撞上對焦顧輕舟的目光。

她的表情很懵懂，沒有避開他的眼神，手藏在桌被下不斷揉搓，也是在消磨時間。

忱：咱倆出去透透氣

宋忱編輯了條信息發給他，然後将眼神瞥向門口，示意她出去。

“去幹嘛啊？找廁所嗎？”陳蓉捕捉到顧輕舟起身的動作問。

“屋子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顧輕舟道，先一步走出小客廳。

宋忱後腳跟出來，罩着一件厚實的棉衣，頭發在冬陽的照耀下亮汪汪的。

“真的好悶，炭火烤久了就會缺氧，每天晚上我都覺得頭疼。”他仰頭望天，陽光并不刺眼，但收回視線看顧輕舟時，視野裡的她卻在發亮。

“我也覺得。”她很贊同，在炭火燃燒的室内坐着玩一天手機，真的無比頭昏腦脹。

“沒記錯的話，去年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顧輕舟抿唇，“不是啊，其實 ……”

在21年6月，他們都已經見過面了，隻是那時候一個人在萬衆矚目的比賽席，一個在人山人海中。

距離之遠，顧輕舟把手機相機的倍數調到最高，他才占據鏡頭的一角。鏡頭之外，顧輕舟認識他，知道他的一些信息，宋忱卻對她一無所知。

“那換個說法，去年今日，是我們彼此認識的第一天。”他折下花壇裡一枝開得正盛的臘梅，遞到顧輕舟面前，“一周年快樂。”

他的笑那麼真，又好像隻是輕飄飄的在意。

顧輕舟愣住了，沒有接。

這樣也不接嗎。

一周年這件事，已經困擾宋忱很長一段時間了。想要慶祝這對自己很有意義的一天，但又害怕讓她覺得沒來由，更重要的是，會害怕自己的心思被她察覺。

所以他必須裝作漫不經意的樣子，把這份承載感情的禮物送出去。

他自顧自設想了一百種可能，最終選擇了摘一枝觸手可及的臘梅，面無波瀾，實則在表面之下，緊張的情緒已經到達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