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和我說，我下午就練兩個小時，我帶你去廣場上玩，那邊晚上可漂亮了，很多很多人。”

“好啊。”宋忱答應，“明天呢？”

“後天，”顧輕舟低頭想了想，“明天上午模拟考，考完帶你去吃飯，然後會賓館打王者。後天就回來了。”

窗外是滾動的林緣，和宋忱家附近别無二緻，有時會路過更荒涼的山野。間隔不遠的集鎮熙攘，還有旅遊團将外省車牌的大巴停靠在路邊，遊客大批大批往景點走。

顧輕舟不理解他們來這窮鄉僻壤玩什麼，想同手邊的宋忱說話時，發現他已經合上了眼。

淺淺的鼻息，頭輕輕靠向顧輕舟的方向，睡顔很安詳。

這樣的場景，顧輕舟隻在俱樂部發的賽前返圖見過。

宋忱的骨骼輪廓很優越，皮相也清俊。顧輕舟以前總覺得小說裡什麼眼睫似蝶翼是誇大其詞，這麼湊近看一個好看的人，才發現其實沒有什麼差别，隻是睫毛更細膩，合上眼時會讓人想，他睜眼時的瞳孔是什麼顔色，組合在一起肯定會更好看。

宋忱的瞳色較淺，平時看沒覺得很特别，在陽光下卻是透亮的琥珀色。顧輕舟雜志都翻爛了，還是最喜歡他在陽光下拍的一張，撕下來貼在書桌正面。每當自己學完，擡頭就能看見他清潤的眼眸，像透過一扇窗戶看見各種時候的他本人。

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宋忱這麼近。明明在十幾天前，兩人的關系還沒有這樣親密。

顧輕舟不想同他說話，宋忱就找各種理由打開話題。顧輕舟明明不想和他天天見面，卻朝夕相處……

顧輕舟在慢慢無垠的思緒裡驚醒，宋忱依舊睡着，頭更歪。車朝前開朝前開，他不自覺将頭靠在顧輕舟的肩膀上，沒有醒。

顧輕舟相信他是睡着的，風撩動他的短發，車内的空氣置換一輪，已經沒有了難聞的味道。顧輕舟扯下口罩，将披散的頭發攏在腦後。

“嗯？”宋忱正開眼，眼神有些迷離。“我睡着了？”

“嗯。”顧輕舟輕聲落嗓。

“怎麼還沒到啊。”他坐正身子，朝窗外看，還是陌生的山野。

“快了，二十分鐘吧。”顧輕舟初中在縣城念書，每周末來回，這條路她走了不下百遍。在宋忱眼裡陌生的山野，在顧輕舟看來都是标志。

“我睡了還挺久。”宋忱聲音裡的鼻音消失殆盡，他打開手機，問：“你說我要不要閃現一下，發個微博？”

“你想發就發呗。”

距離宋忱上一條微博，已經快半個月了。評論區還在更新，有粉絲好奇宋忱暑假到底在幹嘛，畢竟俱樂部其他選手，旅遊的旅遊，回家的回家，都發了合照或自拍，最低最低也發了風景或美食照片。

“我不發動态的時候，你們粉絲會想什麼？”宋忱突然來了好奇心。

“想……”顧輕舟在記憶裡搜索，“想你在幹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最後自己回答，你肯定在好好訓練。”

“和我媽想的差不多，但她隻會拐彎抹角地問，我時常要自己彙報，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宋忱自顧自笑了，“但她還是不會安慰我，隻會說這條路是我自己要走的。别人父母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媽恰恰相反。她也就損損我了。要是你找她傾訴，肯定巴不得立馬到你面前替你解決問題。”

“怎麼你們都說你媽喜歡我？我爸也這麼說。”顧輕舟知道自己挺讨長輩喜歡，顧明磊也懂得讨人喜歡，但似乎大家都在說，宋晴雲格外喜歡她。

“當然是因為，我太不懂事喽，學習學習不行，打比賽也沒有成績。你就不一樣，長得好看，成績好，妥妥的長輩眼中的乖乖女，就是廚藝還差點。”宋忱又忍不住提起這件事，“剛剛好像做夢了，夢見你做飯獲獎了。”

“真假？”

“我媽做的評委。”

顧輕舟表情一言難盡，知道他沒憋什麼好話。

“她還在家族群裡鼓勵你呢，可惜你不在群裡。”

顧輕舟歎氣，宋忱編輯了一條微博，配圖是剛拍的連接成片的田野，配文就倆字：閃現。

評論區的粉絲都在感慨，失蹤人口回歸。

完成任務，宋忱繼續看窗外的風景，遠遠看見，山口中溢出高樓，馬路兩邊的樓房也漸漸多起來，與山野聚落的不同，這些房屋顯然高級許多。

顧輕舟給教練發信息，讓他到車站接人，兩人先去開好房間，再做下一步安排。

“中午吃什麼？”宋忱問，總算到了富于現代氣息的地方。

“附近好像有個商場，可以去裡面逛逛。”

“叫啥名，我先看看有啥好吃的。”

顧輕舟一時也想不起了，這商場是她畢業後新建的，上次去還是和朋友看電影，印象很模糊了。

“行吧。”宋忱收回手機，“總算進城了，感覺在村裡也挺悶的。希望咪咪們不要想我。”

他戳了戳顧輕舟的肩膀：“小導遊，請你務必讓我覺得這兩天過得很難忘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