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輿論自然也影響到程昱了，最直觀的是，以前去學校上課，下了課總有一些學生圍住他，問他要簽名，要合照，而現在不僅沒有人這麼做了，反倒會離得遠些，湊一塊兒竊竊私語，再時不時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溫柔最近在學校附近的駕校報了名，科目一已經考過，科目二尚在練習中，急需有經驗的“司機師傅”全力配合，因此時常喊程昱作為“家屬”陪同。

當然這也隻是她的借口罷了，程昱心裡清楚，溫柔擔心他最佳心情不好，才想陪着他，盡量不讓他一個人呆着。。

不過陪練了兩次車，程昱人生頭一回嘗試到暈車的滋味。

新車手實在太緊張了，因為很緊張，溫柔刹車踩得格外猛，轉彎也急刹車，下坡也急刹車，教練碰到這種學生也頭痛的厲害，早早躲下車抽煙，反正有老司機陪着練習，他也省得在車上跌宕起伏。

哎，這份工資賺得也是相當辛苦了。

程昱支着胳膊，撐着腦袋，原本謹記女司機開車，男朋友要閉嘴的真理名言，忍了又忍，但在她再一次熄火，忘記挂空檔就直接點火時，實在忍不住了，問道：“挂空檔啊——你報名的時候，怎麼選了手動檔？”

溫柔理所當然道：“手動檔比自動檔價格便宜六百塊錢，而且學會後手動自動都能開，四舍五入，花更少的錢，學更多的東西，多劃算啊。”

程昱，“……”

這又不是超市打折搞促銷。

程昱無奈捏了捏鼻梁，“你不知道自動檔比手動檔簡單嗎？”

“知道啊。”溫柔擰着眉，拍了兩下方向盤，也一副也很無語的模樣，“我覺着憑我的智商，小小手動檔還不是輕松拿捏，誰曉得這麼難？”

車子又慢吞吞繞了兩圈，期間不是壓線，就是打錯轉向燈，倒車入庫時差點把車開進草垛裡，程昱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幹預，練到天黑，她都練不明白，果斷冒着被罵得風險，開始“指手畫腳”。

“看庫角，回方向盤，——”

“别緊張，你方向盤向右打......右......這是左不是右.....”

“......轉向燈忘打了......左轉向燈......”

“踩，踩踩踩，放心踩油門，車飛不出去......”

教練一支煙再一支煙，抽空還去門口的小賣鋪買了瓶礦泉水，才悠哉悠哉地回到車上，程昱乖乖把副座讓給教練，坐到後排去了。

教練道：“來，兜一圈。”

驗收成果。

溫柔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開始起步，還沒開出五米，一個上坡處便熄了火。

教練，“......”

張張口剛想說話，程昱已經開口，“你離合踩到底......”

溫柔練了一下午，進步微弱，十分受挫，本身也緊張，看見教練那張無語的臉，羞愧的想刨地鑽進去，程昱好巧不巧撞上槍口，被溫柔遷怒道：“閉嘴，再說話我就把你丢出去。我自己會開！”

程昱，“......”

教練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滋味，同情地轉頭看看他，“兄弟，習慣就好，我老婆也這樣 。昨天叫我買個瓜，我買個西瓜回去，罵我，說她要吃哈密瓜，我說，你就讓買個瓜，也沒說什麼瓜，買錯了怎麼還能怪我，結果她更生氣了，說我不了解她，不愛她。要命不要命？”

程昱靠着車後背，環着胳膊，低頭悶悶地笑，“要命。”

教練大方一笑，搖頭無奈，“不過算了，被罵兩句就罵兩句吧，她們女人也不容易，像我老婆，在家帶孩子，有時候一個月都睡不好一個覺，哎，也很辛苦的。”

程昱鄭重點點頭說：“是，你說得有道理。”

教練像找到了同盟戰友一般，除了偶爾指點下溫柔，大部分時間都在跟程昱聊家長裡短了，從老婆到孩子，從父母到嶽父嶽母。

溫柔透過後視鏡，能看見程昱眼裡帶笑，陽光照進他的眼睛裡，不再像一團冒着寒氣的漩渦，泛着暖洋洋的金色光芒，心想，他心情好像不錯，這樣的話題，他都能跟人家一直聊下去。

回家的路上，程昱還時不時地笑，他笑也不出聲，抿着嘴，唇沿透出些許愉悅的氣息，柔和了他棱角分明、銳氣逼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