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所到處,隻能看見他寬厚的肩背,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到。
溫柔無語,“你擋着我了。”
程昱淡定,“誰讓你矮。”
溫柔不可思議,“我矮?我矮???我快一米七了好不好?”
程昱轉身,從她頭頂開始比劃,勉強才到他的肩。
什麼都不必說,溫柔深受侮辱,“啪”拍開他的手,順帶送他一個淩厲的眼刀。
程昱收回被無情拍開的手,懶散插進褲袋裡,悶聲笑。
周澤明看在眼裡,挂着淺淺的笑意,悄聲問王思晴,“我們是來當電燈泡了是不是?”
沒有聽見人回答,周澤明扭頭看她,卻見她繃着臉,盯着打鬧的兩人。
……
四個人在前台訂房間。
前台小姐姐道:“最多兩人一個房間,你們分配一下。”
溫柔眨了下眼睛,很理所當然道:“要不,思晴跟程昱,我跟周澤明?”
很勢單力薄的一句話,無人響應,就連王思晴也沉默。
到了第一個房間,周澤明才笑問:“誰跟我一起?”
溫柔想當然的準備進去,卻被程昱拎起後脖頸的衣領道:“去哪兒?”
……
溫柔讪讪一笑,“你跟思晴打吧,我上次是跟周澤明學的。”
程昱要能聽她的,就不是程昱了,冷哼一聲,拎着她往前走。
“嗳?嗳?”她被迫平衡自己的身體,跟着程昱走,來不及多說什麼,隻得丢給王思晴一個别急的眼神,“那待會兒換着打啊——”
這是她最後的掙紮了。
王思晴見狀,頓了頓腳步,定在了原地。
周澤明已放下運動包,又重新打開玻璃門,詢問道:“王同學,要進來嗎?”
王思晴這才勉強笑笑,進房間了。
王思晴打球打得很糟糕,人無完人,她在學習上一騎絕塵,但關于運動,一塌糊塗。
周澤明不得不配合她的體力,打兩下,休息兩下。
王思晴對此很抱歉,“對不起啊,跟我玩是不是很無聊。”
周澤明玩笑似得眨兩下眼,“沒關系,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玩。”
王思晴怔怔地,“怎麼這樣說?”
“因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赧然,“你能看得出來是嗎?”
周澤明點頭,“不難,你都寫到了臉上。”
王思晴沒有打球的心情了,席地而坐,曲起腿抱着,把下巴擱置在膝蓋上,“都看出來了。”
她不知是在問,還是喃喃自語,“他到底怎麼想的?”
周澤明坐到她身邊,回答她,“你既然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
王思晴一時很糾結,“你知道嗎?他過生日時,我送了一雙鞋,我在學校裡見到他穿了,若果不是這樣,我沒有勇氣叫溫柔約他出來,我以為,他至少是不排斥跟我接觸的。”
“嗯。”周澤明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不僅認真聽,還會有響應,“但你發覺,他似乎對你沒那麼熱情?”
“是的。”王思晴說:“雖然溫柔說,他本身就是很冷的性子,可他對溫柔,卻不是這樣。”
“他們是青梅竹馬。”周澤明笑,“有很多親密時光,你不能這樣比較。”
“意思是比不過?”
“不是比不過,是需要時間。”周澤明耐心地寬慰她。
王思晴突然反問:“那你呢?你介意嗎?”
周澤明莫名,“我?我介意什麼?”
“介意溫柔跟程昱的關系。”
“哈哈。”周澤明笑出聲,“我為什麼介意?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王思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人都是旁觀者清的,周澤明并不知道溫柔對他有好感。
她不介意幫溫柔戳破這層窗戶紙,履行自己朋友的義務,于是毫無心理負擔地問道:“你知道溫柔喜歡你嗎?”
周澤明看着她,幾秒後,露出一個無奈神情,“思晴,我可以這麼喊你嗎?”
“嗯,當然。”
“那好。”周澤明淺淺一笑,瞳孔澄澈而清醒,像上帝的眼睛。
他什麼都明白。
“思晴。即便她喜歡我,而我恰好喜歡她,也不能叫程昱喜歡上你。兩者之間,是沒辦法劃上等号。”
她陰暗的,潮濕的,淺窄的小心思,就這麼被周澤明輕描淡寫地戳破了,毫不留情,不堪一擊。
王思晴僵住,頓生羞愧,雙頰飛紅,她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道歉:“對不起。”
周澤明歎息,“你應該跟溫柔道歉。”
“我會的。”她低垂下頭,埋進膝蓋裡,聲音沉悶像塗上一層蠟,雙眼通紅,幾乎落淚。
周澤明想安慰她,擡手在她腦袋上虛虛停留了片刻,又放了下來,再歎氣,“喜歡,就試着再去争取,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這話,不知是跟王思晴說,還是跟他自己說。
王思晴聽進去了,吸了吸鼻子,擡頭,頂着通紅的眼睛,認真道:“好,我待會兒直接問他。”
她破涕而笑,“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真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