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壓更低的是溫柔這邊,一間房80一小時,兩人拿來對薄“公堂”,包的拉鍊都未打開,真是錢多,浪費。
程昱随手把包丢地上,叉着腰問:“你有事沒事?”
溫柔也搞不懂他哪裡來的脾氣,莫名得很,“你發什麼火?”
“我發什麼火?”程昱逼近她,“你想幹什麼?”
……
溫柔退了兩步,“你不要問得這麼抽象,又不是畢加索,你說得清楚一些。”
程昱氣得直點頭,又湊近兩步,“好,我說清楚一些。你當我是什麼?足球?任你踢來踢去?”
這控訴未免太嚴重,溫柔邊拉開跟程昱的距離,邊否認,“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那你剛剛在做什麼?”程昱堅決靠近,居高臨下,盛氣淩然,畢竟真理掌握在他手裡。
做什麼?當然是拉紅線做紅娘。
顯然她因業務很久未操作,生疏的叫人一眼望穿。
溫柔悻悻然道:“被你發現了。”
“你這樣做,想過我的感受?”程昱流露出受傷的神情,無法掩飾。
溫柔愧疚,舉起右手,合攏手指朝天,賭咒發誓,“你别生氣,我發誓,我再不牽線搭橋,我也發現了,這項事業跟我八字犯沖,每次做,都要挨你的罵。”
程昱被氣笑,“你明知故犯,還倒打一耙?”
溫柔歎一口氣,“程昱,雖然我辦壞事,但我真是好心,王思晴是不錯的女生。”
“不錯在哪?”
“溫柔,漂亮,聰明,對你好。”她隻從家人的角度客觀分析,覺得王思晴簡直完美,陳安妮尚且占了一個差脾氣呢。
“别的不提,對我好是無稽之談。”程昱駁斥。
“你看,這你就是不了解。”溫柔絮絮叨叨,把買鞋的故事重複。
程昱聽完,并不領情,“難怪她常常盯着我的鞋子看。你跟她說了嗎?你買了一樣的鞋子。”
溫柔老實道:“我還沒有機會講。”
程昱有些無語,“自己惹得禍,你自己去擦屁股。你即然要送我鞋子,這麼不誠心,居然還找别人代排?”
溫柔大呼冤枉,“美色誤人,要不是周澤明……”
程昱瞪她。
溫柔立即半截話咽回去,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我為了我的草率已經付出了代價————你這雙鞋,我加了800!”
“你哪兒來的錢?”
溫柔可憐巴巴,“預支了我下個月的生活費,外加問孫曉岚借了點。我正在努力還債。”
程昱沒作聲,過了片刻,換了話題,“你有想過嗎?你把我推給别人,你認為的好人,那我對你的心意呢,你就這樣作踐了?”
溫柔卻反問:“你知道韋斯特馬克效應嗎?”
不等程昱回答,她繼續道:“這是一種理論,說兩個早年共同長大的兒童,在成年後,通常不會對彼此産生性吸引力。”
程昱隻覺得可笑,什麼狗屁理論,“你想證明什麼?理論不一定正确。你怎麼解釋我喜歡你?”
溫柔一字一句說:“但在我這裡,我覺得是正确的。”
“毫無可能?”
“嗯,毫無可能,所以更希望你有一個好伴侶,絕不是作踐你的心意。”溫柔殘忍又明确的拒絕,“當然現在談這些都太小,但你可以試試接觸其他女生,我真的是為你好。”
為你好,好一個自作多情到令人生厭的詞眼。她憑什麼自我判定,什麼是對他好,什麼是對他不好。她是不是就笃定,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情,他都會無條件原諒。
她那麼自信,是仗着什麼?
程昱定定地看着她,密閉的空間,連一顆球砸向地闆都能擴出清脆又響亮的聲音,他聽見自己一腔熱血“咔啦“,”咔啦“,凍作冰的聲音。
那些熟悉的字排列組合成的句子,真是難聽又聒噪。
是的,聒噪,他屏蔽不掉“為你好”,“毫無可能”這些尖銳的字眼,隻能無力的,任由它們侵蝕他的希望。
他覺得自己想吐,指尖不自覺在顫。
肉眼可見,程昱像枯萎的藤,嘴唇泛白。
明明她在身邊,他卻孤獨的像置身宇宙洪荒。
溫柔心一軟,差點開口圓回自己的話,轉念一想,還是憋住了。
她告訴自己,既然沒辦法給程昱更多,就不要再說似是而非的話,給他希望了。她要硬心腸,要做正确決定。
有接近半個小時,兩人像美蘇冷戰,誰也不跟誰開口說話。溫柔有一種在水底憋氣,無法露頭的窒息感。
直到王思晴推門而入,帶了抱歉的笑,才稍稍打斷這凝重的氣氛。
“打擾了,程昱,我有些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