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園長不肯提供程偉達的聯絡方式，勸秦美麗息事甯人，該拿的賠償拿了便好。

為了飯碗，她又能說什麼，隻得勉強作罷。

但這不代表事情就此過去，至少秦美麗心裡始終有個坎兒——她沒忘記自己讀師範的初衷，她喜歡這群祖國的花朵，時刻謹記自己教書育人的責任。

别小瞧了幼稚園，幼稚園才是孩子打根基的最佳時機。

秦美麗在教室裡，留心關注着程昱，甚至比以前更加關注了。

過了一段時間，她發現程昱臉上詭異的出現紅色斑點，顆粒狀，散布在他唇周圍，幾天有，幾天無，隔不久，又會出現。

秦美麗問程昱，他隻搖頭，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她蹲下身，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盡可能輕柔地問：“程昱，老師想幫你，你是被蟲子咬了？還是過敏？還是其他原因？你難受嗎？說出來好嗎？”

程昱盯着秦美麗的眼神幽幽的，冷靜的完全不像一個四五歲的小孩，他像在斟酌秦美麗是否足夠真誠，停頓了幾秒，才奶聲奶氣道：“老師，你能幫我殺掉我家的阿姨嗎？”

秦美麗當場後背一寒，簡直倒吸一口涼氣，這種話怎麼會從一個小孩子嘴裡說出來？跟鬼故事無疑。

她實在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松開他的手。

程昱無所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秦美麗又快速反應過來，重新拉回，“你說什麼？這種話怎麼好瞎說？你哪裡學來的？”

程昱漫不經心道：“不能說嗎？我經常聽阿姨說。”

“她說？她說了什麼？”

“再不乖，我就把你丢浴缸裡淹死。你爸爸媽媽都不要你，殺掉你也沒人知道。”程昱眨眨眼，緩緩地重複完阿姨的話，在秦美麗怔愣時，突得嘻嘻一笑，“老師，她不敢的，她要爸爸給她錢花。”

……

一股巨大的，油然而生的憤怒叫秦美麗氣到發抖，眼眶因為憋着氣通紅，眼淚硬生生擠落下來，她捏着他的手，聲音顫到無法控制，“她怎麼敢？這個人怎麼敢？？？”

傍晚，阿姨如期來接程昱回家，秦美麗在校門口跟她大吵一架。

阿姨據理力争，三根手指并攏舉着朝天，唾沫星子橫飛，整張臉漲成了茄子，“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要說過這種話，就叫我遭天打雷劈，我怎麼好講這種話！！！秦老師，小孩子的胡說八道你也信？不要冤枉好人！”

秦美麗看她的吊梢眼，三角臉就嘔得心裡發慌，“你不承認？那你等着，我就不信，哪家父母任由孩子這麼被欺負，你不肯給我聯絡方式，我總有辦法找到的！我警告你，你要敢對孩子不利，我就報警！”

程昱這會兒卻含着笑看戲，他眼裡亮晶晶的，像别的小孩看見糖果那般的開心。

阿姨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差點把他扯摔跤，“你說話啊，你哪裡學來的撒謊？你這個死孩子，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這種話？”

秦美麗見她發脾氣，像護犢子的母老虎，把程昱拉回自己懷裡，抱着說：“你沖着孩子撒什麼氣？你拿人錢不做人事，老天遲早要收拾你。”

她很想讓程昱跟她一起回家，一想到要讓程昱這麼小的孩子獨自跟這種危險份子住，她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