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鏡的年輕女醫生拿着報告單看了看,說道:“你确定是受涼後的感冒發燒嗎?”
許初弦:“……應該吧。”
女醫生滑動鼠标:“你各方面都是正常的,目前看不是感冒受涼構成的細菌或病毒性發燒。”
說罷她又問道:“有沒有其他病史?”
許初弦猶豫:“心理病史算嗎?”
女醫生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
“算。”
後面許初弦找到電子病曆件,遞給精神科室的醫生。
他上下翻動着,眉越皺越深。
“創傷性應激障礙導緻的失憶,伴有焦慮症和過度喚氣綜合症……情況不是很好啊,中間有做過什麼治療嗎?”
許初弦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仔細回想發現自己從頭到尾似乎就沒有進行過具體的治療,哪怕是之前每個月去醫生那裡,也不過是基本的心理療愈。
許初弦迎着精神科醫生的目光道:“有進行過心理問診。”
醫生的眉已經完全皺在了一塊兒:“給你檢查的醫生應該跟你說過你這是解離性失憶吧。”
“這是一種心理障礙,患者通常會遺忘個人記憶中的重要部分,通常是由重大打擊造成的心理傷痛……患者對創傷産生自我防衛機制而喪失記憶。”
他指着電子文件的第二頁:“這裡告訴我你是經受過重大打擊造成的心理創傷,後面因為長時間沒有進行幹預,導緻記憶第二次缺失。”
許初弦愣了愣:“第二次?”
她沒仔細看過這下面的小字部分,隻知道自己因為家裡發生變故受到刺激,後面媽媽的意思是因為周泊聿的緣故自己才失憶。
盡管察覺到媽媽所說的事故肯定沒有表面這麼簡單,但每次詢問時媽媽總是閉口不談……
話至此處,醫生歎了口氣:“你應該還在上學吧,你的家人對此是否知情呢?就是導緻你創傷性應激障礙的原因。”
許初弦垂下眼睫,顫了顫複又擡眸:“她……應該知道,我問了,但不願意告訴我。”
醫生沉默,劃拉下電子文件的進度條,看見診斷日期後說:“我的建議是盡可能進行暴露療法,直面創傷,雖然比較痛苦,但長痛不如短痛,首要就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應該能感覺到你身上有時候會有不舒服吧,這代表你并沒有康複,都是粉飾太平,目前國際上PTSD沒有百分百的治療方案,你已經有軀體化的特征,這裡建議藥物治療和暴露療法等心理治療……”
他無奈的搖頭:“我明白國内大部分人對這類心理疾病都不太了解,認為隻是情緒問題,但事實上更加複雜。”
最後醫生道:“不要再拖了。”
許初弦拿着單子呆呆坐在長廊的椅子上,心口發悶,腦中回蕩着醫生說的話。
想打給媽媽但又很害怕得到跟之前一樣的答案,而且……
私心裡她不太想停下學業去進行這注定沒有盡頭的治療。
她還有好多事想做。
出去醫院,許初弦看着擠的水洩不通的打車通道,決定再次打開手機叫車。
拿起手機之際,她聽見喇叭聲音。
擡頭,發現是送自己來的女士。
她笑得有些僵:“真是湊巧,我剛好這個點下班,想到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撞上。”
許初弦無言,她現在體溫正常,有了獨立思考的餘地,自然能意思到對方話中的奇怪與漏洞。
一切都太巧合了,甚至對話都過于刻意。
想了想她還是上了車。
能把她送到醫院,總不能反悔回來把她賣了吧,許初弦決定還是不委屈自己的身體。
女人暗自慶幸許初弦沒說什麼,内心作為打工人流出心酸的淚水。
周總明明在現場,過了會兒不知怎麼回事又把她叫回來,一開始不是想見上一面嗎?怎麼又改了主意……
女人無奈,她是真不懂自己頂頭上司再想些什麼,見心上人還畏畏縮縮。
身後,一輛黑色低調的車不緊不慢的跟着前面的車。
……
回到寝室,許初弦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因為請假無所事事的刷着視頻,無聊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晚上。
昏昏欲睡之際她被一陣鈴聲吵醒,揉了揉眼睛打開手機,發現是宋時與。
接通後對方直接就是一句:
“初弦,晚上有空嗎,我想約你出來吃個飯。”
對方最後幾個字顫了顫,似乎有些緊張。
許初弦蹙眉:“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沒有空”這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宋時與立刻焦急詢問:
“怎麼了,是感冒了,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許初弦:“……去過了,我還好。”
宋時與:“你是一個人住的吧,需要什麼東西嗎,我買點東西帶給你!”
許初弦内心歎了口氣,正想拒絕,對方電話卻匆匆挂了,好像怕她拒絕一樣。
本來不疼的頭瞬間痛了起來。
許初弦面無表情的息了屏,睡意全無,心中又要想着等會兒宋時與過來,有些無奈。
研究生宿舍嚴格來說已經不算宿舍的範疇,更像小型公寓,所以在人員進出上沒有男女宿舍之分,隻要得到許初弦的肯定,保安就會放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