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沉沉沒有起伏,即使之前也是這般,但顯然放在特定情形下會顯得尤為突出。
許初弦心咯噔一下,聽不出對方究竟生氣沒有,剛想再次道歉卻被男人後面的話堵住。
周泊聿忽的彎了冷峻的眉眼,一派善解人意:“瑪麗女士的畫展除了今天晚上的六點至十點,明天晚上還有一場,所以明天過來也未嘗不可。”
許初弦眼眸顫了顫,總覺得剛剛像坐了一次過山車,心髒上下起伏。
對面的男人似乎是天生的上位者,從一開始就把握着全局,少女就像是他掌心的雀兒,隻能在他規定的範圍展翅,不留一絲餘地。
但他又把度控制的極好,讓小雀兒一直以為掌心的距離就是全世界,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初弦,你覺得呢?”周泊聿再次放下茶杯,擡眼看她。
“就這樣吧……”許初弦動了動嘴唇,最後一錘定音。
她想說出拒絕的話,可聯想到明明是她拒絕又反悔,現在還因為自身原因誤了時間,浪費了周先生的一片好心。
她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也不能說。
許初弦心緒不甯,沒意識到對方為什麼能精準念出她名字這點,匆匆拿上手機出了門。
目送許初弦離開,周泊聿眉眼的笑意如潮水般盡數退去。
仔細整理許初弦所有的話術,最後得出許書禾已經注意到他的結論。
當年放出皎皎失蹤消息的是他父親,阻攔他去找皎皎的也是父親,許書禾從未見過他,所以并不清楚周泊聿的長相。
周泊聿根本不需要考慮僞裝。
回想起少女當年臨走時放出的狠話,以及那帶着恨意的神情,落在椅子把手處的手忍不住握緊。
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背青筋盡顯,過了會兒倏然放松。
他打開手機相冊中保存的照片。
上面的皎皎,穿着各色漂亮的衣服,沖着他露出滿是暖意的笑容,神采飛揚。
周泊聿撫過照片上少女粉嫩的臉頰,最後落在了删除鍵上。
删除的符号亮起。
這種隻有弱者需要的慰藉他不需要。
他遲早會重新擁有她,隻是時間問題。
周泊聿搖晃着已經冷了的茶水,此刻窗外燈火通明,霓虹燈光照映出他眼眸中的笃定。
最後他似歎息又似哂然的笑了一聲,起身離開了暗沉沉的房間。
離開房間的一瞬,周泊聿的手機響了,接通後裡面傳出一句——
“周先生,我查到許小姐的母親最近在找能做心髒移植手術的專家。”
……
許初弦在出租車上坐立難安,看到堵車更是急的不行。
現在是下班高峰,路上車水馬龍。
終于,在過了五分鐘後,車駛向了小區附近的路。
下了車,她拿着在路邊買的小飾品,準備謊稱和同學逛了小商品市場,所以才回來晚了。
結果打開門,對上許書禾那雙自帶審視的眼神時,她不由自主的洩了氣。
許書禾坐在沙發上,長時間不開口,許初弦隻能這樣僵在門口,不知道是進來還是不進來。
良久,許書禾說道:“進來把門帶上。”
許初弦如夢初醒,關門換鞋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然後站在原地。
許書禾無奈:“回來了就進來,愣在原地算什麼事?”
許初弦讪讪一笑,挪動步子朝裡走:“那我先回房間了。”
“等一下。”
許書禾清冷的聲音傳來,止住了許初弦的步伐。
許書禾冷靜分析:“我記得你出門前說給同學送件衣服就回來,什麼衣服要送幾個小時?”
“方同學父母上班,一直住學校,離家也就幾分鐘車程……你這衣服,究竟送到哪了?”
許初弦:……
因為她送衣服的對象根本不是方思恩。
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許初弦低着頭把自己在車上就想好的說辭說給媽媽聽:
“本來是送件衣服就回來的,誰知道方思恩說學校旁邊開了一個新的小商品市場,便讓我陪她逛逛,我也挺感興趣的,就陪着她去了,後面一不留神就逛到了這個點。”
許初弦在編這個理由的時候就思考好了,學校旁邊确實開了一家新的小商品市場,自己的話沒有任何毛病。
至于要是問起思恩……
她肯定會幫忙打掩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