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芸走後,江錦麟依舊立在那古樹之下。
朦胧的月色灑在他身上,遠遠望去,背影顯得尤為孤寂。
“谷主為何沒有詢問阿芸結界之事?”古伯這時幻化出了人形,站在江錦麟身側。”
“你說的沒錯,讓阿芸見見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
“自從她娘去世之後,我有好一陣子不曾管她,直到她三歲那年,方正眼看她。從那之後,對她也越來越嚴苛,以至于忽略了她心中所想。”
江錦麟轉頭看了他一眼,“别以為我不知道,阿芸對你比對她這個爹爹還要親近。”
古伯對這一點倒比較認同,甚至還點了點頭。
他又說:“她沒多問,就證明并沒有進入真正的結界。”
“也正是這一點讓我想明白了,若她進入了真正的結界後會如何?她從沒接觸過除昙靈谷以外的人,被谷中師兄師姐們寵的更是無法無天,倘若遇到了超出她認知之外的事物,她該當如何?”
“繼續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若我昙靈谷有朝一日自身也難保?又如何護得了她?”
江錦麟擡眼望着衡河的方向,眼底意味不明。
“所以,出去曆練曆練也挺好的。”
古伯搖頭歎息:“人的情感真是複雜。”
把不舍說的如此坦然,不像我們妖,自在快活就好。
翌日天光初現,刺破天幕,照在了江芸身上,襯得人更加朝氣蓬勃,燦如朝霞。
正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她的曆練之路将會是一片朝陽。
當然這隻是她以為的。
白于将江芸送至昙靈谷出口處,看了她一眼,囑咐道:“記住,有事喚靈鷹,我會在第一時間前往。”
江芸第一次來這谷口,眸中滿是好奇,“好的好的,我知道,爹爹今早都交代過了。”
她說完便沒了人影。
白于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你這移行術如此熟練,谷主擔心實在是多餘了。”
——
榕城是南桓山百裡之外的一個小城鎮。
天下三分,國号成安,修行者以南桓昙靈谷,會稽青湘山,泑山沭陽城為首。
榕城位于昙靈和青湘的交界處。
江芸走在通往榕城的小路上,此處離榕城不到十裡,路上行人越來越多,她低頭看着手裡的地圖。
地圖是江錦麟特意給她畫的,隻有她能看懂。
“前方就是榕城了。”她說着将地圖收進自己挎着的小布包裡,也是江錦麟親手給她縫的。
她低頭看了眼上面的圖案,無聲微笑,是她最愛的木蘭花,雖然看不清楚有幾瓣。
青亭這時從包裡飛出來,在江芸周圍不停的轉,頭上彎起一嘬彩色的羽毛。
“啊~原來這就是人間啊~”
道路還算寬闊,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柳枝随風搖曳,發出陣陣聲響,初秋已至,令人倍感惬意。
江芸步伐輕快,帶動起了布包上的鈴铛,一步一響。
“人間就隻是人多而已,還沒有昙靈谷漂亮。”江芸說。
青亭卻不以為然,“聽族裡長輩們說,人間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我們都不曾見過。阿芸,一會兒就到榕城了,那裡肯定漂亮。”
江芸正想開口,就看見前方追逐的幾個人。
确切的是,一個看起來妙齡的少年,身後追了幾個持劍之人。
“站住,靈妖。”
江芸站在遠處觀察着,那幾個持劍之人看着像是同道。
突然,那個少年改變了方向,朝着她這邊奔來。
阿浮一個閃身來到了江芸的身後,喘着氣,指着那些追他的人說:“小爺我是搶你銀兩了還是掀你祖墳了,追小爺這麼久?”
江芸站在他們中間,神情些許茫然。
“禦靈師除妖天經地義,少廢話。”說完正準備舉起手裡的長劍,被江芸出聲打斷。
“停!”
江芸打量着對面人的穿着,禦靈師?不是昙靈谷的,這語氣難道是......
“你們是禦靈師?”她問道。
“當然。”為首的男人同樣打量着她。
“師從哪門?”
“會稽青湘山。”說完便頓感不對,一旁的男人道:“為何要跟她廢話?師兄,城裡的妖獸傷人案定是與這半妖有關。”
阿浮頓時不樂意了,“你哪知眼睛看到小爺傷人了?”
江芸蹙眉,榕城不是交于昙靈谷了嗎?
她回頭看了看躲在她身後的人,男人瞳孔黑中帶着點赤色,确為妖無疑。
阿浮眉眼輕挑,這人不會見死不救吧?
隻見江芸往旁邊挪了一步,做了個手勢:“請便。”
......
“你......”
下一刻,白衣人蜂擁而上。
這邊戰事焦灼,江芸在一旁悠閑開口:“各位道友,我聽說這榕城案不是上報給昙靈谷了嗎?為何你們青湘的人會在這?”
一個臉長得比較圓的男人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道:“什麼交給昙靈谷了?誰查就是誰的。”
“這就是你們不對了,天下三分,各方勢力守制度而居。雖然榕城位于昙靈青湘交界處,但向來隸屬于南桓範圍,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說破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