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也就是許亦潮的舅舅吳洲是個刻闆老套的實業家,無法理解拆盲盒的樂趣所在,并且覺得這是一種荼毒青少年心靈的賭博行為,曾多次勸阻自家閨女迷途知返。
“好好好,絕對不怪你!”
小姑娘再三保證,接過來就興沖沖抱着東西跑去了沙發。
看着她活蹦亂跳的馬尾,許亦潮扯了扯嘴角,擡腿上樓。
二樓東邊最末那間是他的房間,許亦潮在這兒住了十幾年,一年前他買了套房子本來打算搬出去,裝修好之後挺不湊巧地發現了一些事,他又不想住了,于是又搬了回來。
進了房間,許亦潮便到浴室打開了花灑,脫衣服時摸到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本想随意扔到床上的,脫手的前一秒突然腦子短路,控制不住地再次打開了微信。
直到看見死氣沉沉的對話框,他才覺得自己鬼迷心竅了。
一個澡洗了十五分鐘,等他出來的時候,祁統已經社交完了,此刻正坐在他書桌前看電腦,壁紙上是他一大家子的合照,吳筝騎在他肩上。
“你妹病好後是胖了不少哈,現在你可不一定能扛得動她了。”
祁統說這話時目光還盯着電腦,等他轉過身,許亦潮已經穿上了衣服準備吹頭發。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天光已經暗了下來,晚霞昏沉沉地從窗外灑進來,不明不暗的光線裡,穿了一身黑的許亦潮實在是帥得有些過分了,鋒利又清冷,那股子不近人情的氣質,吹風機在他手裡都像加特林。
“你是聽說了徐清沅今晚也來,所以才這麼盛裝打扮的嗎?”
許亦潮彎眼插吹風機的插頭,聞言頭也沒擡:“徐清沅?誰啊?”
“校友啊,學美術的,你的绯聞前女友。”祁統啧了聲,“你這人也太無情了,之前人家幫咱們畫角色立繪的時候,那可是相當用心。”
許亦潮撇撇嘴,按他以前的習慣會反問一句“沒給錢嗎”,可這會兒不知因為什麼,他精神怏怏,說話都有些提不起勁。
吹風機隻吹了兩分鐘,許亦潮便頂着半幹不幹毫無造型的頭發下樓了。
客廳裡,吳筝已經拆完了所有的盲盒,顯然是沒抽到自己想要的,兩人下樓的時候,飛刀似的眼神犀利地甩了過來。
“哥哥,你的手很臭!”
許亦潮走過去,看到她身後一堆空紙盒,沙發都弄得亂糟糟的,顯然也沒打算慣着,涼着嗓音開口:“我要給你買全套,你非要自己抽,抽不到還想怪我是吧?”
他語氣一嚴肅吳筝就慫了,嗫嚅着狡辯:“我沒怪你呀,我隻是說你手臭......”
祁統樂呵呵地笑:“那是,你哥昨晚都沒洗澡,全身都臭烘烘的,手肯定也是臭的。”
吳筝沒接這話,半垂着頭,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小心查看她哥的臉色。
許亦潮把垃圾桶推到她面前,也沒多說别的:“自己把沙發收拾幹淨,然後去洗手。”
“哦......好吧。”小姑娘聽話地彎腰忙碌起來。
兩人走出别墅,祁統就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母胎單身二十二年,但有十一年帶娃經驗,哪天遊戲幹不下去,當幼師也能賊搶手。
許亦潮沒搭理他,走到庭院跟舅媽打了聲招呼,就拉開車門上車了。
剛坐下,扔到中控台的手機嗡了兩聲,腦袋裡還在猶豫着要不要緩會兒再看,副駕上的祁統就出聲了:“晚上吃飯那地址。”
“什麼?”
祁統朝他中控台上的手機努努嘴:“微信啊,我發的,我們現在不是要過去嗎?”
“......你發的?”
他這話問得很無厘頭,祁統愣了下,又懷疑地看看手機屏幕:“對啊,我發的。”
“......”許亦潮覺得自己是真腦抽了。
拉過安全帶系上,啟動車子之前他往旁邊看了一眼,祁統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被他丢到了後座,拉鍊都沒拉好,那大摞簡曆漏出了一角。
想了想,許亦潮找了首歌出來。
正在噼裡啪啦打字的祁統聽到前奏就樂了:“我昨晚剛在朋友圈分享過這首,怎麼,咱倆這麼心有靈犀的嗎?”
看他心情挺美,許亦潮開口問:“你下午收了幾份簡曆?”
“你不是看了嗎?雖然收不少但專業挂鈎的也就兩三個吧。”
“哦。”許亦潮又把音樂聲音調大了點,“那兩三個你給人發消息約面試了嗎?”
“還要你說。”祁統頭也沒擡,“發了公司地址,我讓他們随時來。”
“行。” 許亦潮切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