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霁始終面無表情,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讓人看不出半點的異常。
外頭風雪更甚,寒風裹挾着雪花湧入馬車内部,撲到了林漁樵身上。林漁樵笑着裹緊了身上的大氅,開口:“本官在府中還有庶務要處理,便不再多留了。國師大人,告辭。”語罷,他随手放下了車簾。
看着對方的馬車在面前緩緩駛離,時霁無聲一歎,不顧齊翌在場,他下意識握住了身旁燕聞嶼的手,低聲道:“林漁樵……”
燕聞嶼回握住時霁,目色暗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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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漁樵回到自己的丞相府邸之後便一直待在書房中,處理公務至深夜。
子時初,窗門緊閉之下,房内燃着的燭火突然輕輕躍動了一下。
林漁樵懶懶放下手中紙筆,微微側首,躲過了擦着自己鬓邊飛過的暗器。看着那根刺進門框,入木三分深的銀針,林漁樵搖頭感慨道:“逢春還好好的活着,我居然要先死了嗎?”
在燭火照不到的陰影處走出另一道身影,冷冷回答:“哪怕你這具身體死一百次,我都不會讓他出事。”
林漁樵轉過身看着來人,笑眯眯道:“鸢尾,為什麼這麼生氣,我哪裡惹到你了嗎?”
燕聞嶼走到燭火明亮處,在林漁樵對面落座,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多管閑事。”
林漁樵知道燕聞嶼話中所指何意,反問:“一個齊翌而已,礙着你什麼事情了嗎?況且我把人送到你身邊任由你拿捏,不是更方便嗎?”
燕聞嶼:“我為什麼要拿捏他?”
林漁樵揚眉:“你不知道?”
燕聞嶼:“知道什麼?”
林漁樵微微一愣:“你是隻看了和逢春有關的世界線嗎?國師、齊瑜身死,僞太子被齊樾斬草除根,最後登上皇位的人是齊翌啊。”
燕聞嶼确實沒細究過這段原委,但他聽過林漁樵的話之後也隻是淡聲說了四個字:“那又怎樣?”
林漁樵:“我以為你來這個世界除了想給逢春‘穿小鞋’外,還想再當個幾十年的皇帝。”
燕聞嶼:“皇帝的位置,我早就坐煩了。”
此話一出,林漁樵用手指着燕聞嶼啧啧感歎。
燕聞嶼:“你要是閑得慌,你去做這個皇帝。”
林漁樵聞言輕嗤一聲:“我要是想當皇帝,這天下早就不姓‘齊’了。”
燕聞嶼:“所以我說你多管閑事,給我找了個麻煩。”
林漁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麻煩什麼,殺了呗。”
燕聞嶼:“……”
燕聞嶼:“能不能别這麼亂來,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局長革職。”
林漁樵笑了笑:“怎麼就當真了呢,鸢尾,我開玩笑的。”
燕聞嶼卻不信林漁樵的話隻是玩笑,他擡眸直視向對方,看着林漁樵臉上玩世不恭的笑,道:“宮中那位季美人,也是你安排的。”
林漁樵:“謝氏公卿,滿門全滅。她心裡壓了這麼多仇恨想要複仇,我自然樂意幫她這個小忙。”
“小忙?”燕聞嶼重複道,“其中包括她那張臉嗎?”
林漁樵不明所以道:“她的臉有什麼問題?”
話音剛落,一柄飛刀刺出,正中肩頭。
這一次,燕聞嶼沒有再給林漁樵躲開的機會。
林漁樵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口,終于斂下了臉上的笑意,他問:“鸢尾,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聞嶼一步一步走到林漁樵面前,開口:“那是時霁的臉。”
林漁樵拔出飛刀随意丢棄在地上,不可置信道:“所以?就為了這個?”
燕聞嶼:“這個還不夠嗎?”
林漁樵:“可那又不是逢春真正的樣子!”
燕聞嶼:“不是真正的樣子,就不算折辱嗎?齊樾給她定下的封号是‘季’,這還不夠明白?你不會不知道把謝氏女變成那副樣子送進宮後,齊樾面對她時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林漁樵不解道:“好,就算這樣,是,我是對不起逢春,可你又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逢春受辱難道不正是你想看到……”
話至一半,林漁樵猛地擡頭,撞上了燕聞嶼滿臉的冷肅。
林漁樵:“……”
林漁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