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垣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什麼？”

林瑛提醒道：“你剛剛提了一個人。”

齊桓：“什麼人，我沒有提……”

話至一半，戛然而止。

齊垣瞬間想起了自己方才的無心之言——“燕家舉家流放西北，他齊瑜卻能留在京城裡備受愛護……”

齊瑜！

看着林瑛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齊垣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支吾道：“林相，孤……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直至此刻，林瑛終于正大光明地看向了燕聞嶼：“這世上早已沒有齊瑜了，現今國師義子、浮屠塔少師名喚時瑜，請殿下謹記。”

齊垣垂首道：“是……”

林瑛又道：“祭祀吉時将近，請太子殿下與七殿下前去準備。”

齊垣和齊瑜齊聲應下，慌忙離去。

林瑛平靜地轉向齊翌。

齊翌笑了一下：“多謝丞相解圍。”

林瑛道了句“四殿下客氣”，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燕聞嶼。

齊翌再一次插話道：“丞相勿怪，少師入浮屠塔後久不見外人，并非不敬之意。”

林瑛笑了笑：“臣知道。”

林瑛身居高位多年，慣有“冷面丞相”這一戲稱。眼下他這麼和藹地一笑，齊翌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一向圓滑的他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瑛道：“四殿下今日随浮屠塔衆人一道過來，還未拜見過陛下吧？”

“是，父皇他事務繁忙，所以……”

林瑛道：“陛下如今不忙。”

齊翌：“……”

齊翌不蠢，聽懂了林瑛的言下之意，乖巧一笑後行禮告辭，緊随在齊垣、齊晗之後離開。

因林瑛的到來，不消半刻，朝台山上原本熱鬧的一側瞬間隻剩下他與燕聞嶼二人。

長久的寂靜後，林瑛慢悠悠道：“齊翌都知道替你道謝做個表面人情，你呢，連聲謝謝都不說嗎？”

燕聞嶼輕笑道：“難道你缺這一聲‘謝謝’？”

林瑛笑開，輕歎道：“居然真的是你……”

燕聞嶼問：“很驚訝嗎？”

林瑛聳了聳肩：“早有預料了。”話完，他看了祭台一眼，揚眉調侃道：“怎麼？你就這麼恨他？”

燕聞嶼：“……”

燕聞嶼垂眸道：“沒有。”

林瑛看起來卻并不是很相信，好奇道：“你們之前到底是有什麼過節？”

燕聞嶼：“……”

燕聞嶼無奈重複道：“沒有。”

見燕聞嶼執意不想說，林瑛也很有分寸的沒有再繼續追問，換了個話題道：“對了，你怎麼用了這個身份？”

燕聞嶼歎了口氣：“陰差陽錯。”

林瑛笑着蹲下，比了比二人現在的身高，感歎道：“換一個又不費事，這也太不方便了。”

燕聞嶼搖頭：“不用，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你覺得差不多就行，這些畢竟都隻是小麻煩。”林瑛重新從地上站起來，道“剛剛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解決，需要我幫忙嗎？”

燕聞嶼：“你要怎麼幫？”

似乎是覺得燕聞嶼的問話有些奇怪，林瑛回答：“難道殺幾個人對我們來說很麻煩嗎？”

燕聞嶼：“……”

燕聞嶼提醒道：“别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難道你之前一直都是這麼亂來的嗎？”

林瑛笑着道：“這怎麼能算亂來，再說了，我從來都沒忘記過自己的身份，是你忘了，鸢尾。”

燕聞嶼沒應聲。

林瑛：“他們的命，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我們揮揮手的事情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瑛微揚下颌，儀态中滿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燕聞嶼道：“你要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管理局裡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亂成一鍋粥了。”

提起這件事，林瑛終于顯示出幾分難得的氣弱，他無聲一歎，低聲道：“沒辦法，我要找人啊……”

燕聞嶼：“你做事情這麼亂來，難怪找不到她。”

林瑛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燕聞嶼搖頭，不再細說。

林瑛急切追問：“鸢尾，你知道什麼的對吧，告訴我！”

燕聞嶼看着面色焦急的林瑛，正要開口，這時，平關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下官拜見林大人。”

人前，林瑛恢複了往日的模樣，淡聲道：“平身吧。”

平關起身，轉向燕聞嶼，看到他安然無恙後松了口氣，出聲道：“少師，國師大人請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