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霁笑了笑:“對,我聽錯了。”
雲鼎大廈32層原本都是燕聞嶼的辦公室,自從時霁入職之後就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辦公區域。
時霁之前還在猜想燕聞嶼會交付給自己什麼樣的工作内容,原本他連泡咖啡、揉肩、摁腿都想過了,卻沒料到一坐上辦公桌位,蘇特助就笑着抱了一大堆高考教輔書到他面前。
時霁:“……”
時霁疑惑地看向燕聞嶼:“燕總?”
燕聞嶼問他:“想繼續讀書嗎?”
時霁當然想。
在高考失利的那一年,他想過複讀,可聖德高中被人施壓,拒絕了時霁的請求。他想過半工半讀,可除了最難做的體力活,燕城沒有任何工作崗位敢招時霁。
時霁知道有人在針對他,但那時的他連活下去都很困難了,讀書的事隻能被無限期擱置。
等他回到路家時,也沒人提出過讓他繼續讀書,說到底了就是三個字——不在意。
如今聽到燕聞嶼的話,時霁卻沒急着回答,因為比起讀大學,他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時霁道:“我不用工作嗎?”
“怎麼這麼愛工作?”燕聞嶼“就連蘇特助都知道給自己争取假期。”
蘇特助扶了扶眼鏡:“所以燕總,給假期嗎?”
燕聞嶼:“年假多給你七天。”
蘇特助一喜:“謝謝燕總!”
燕聞嶼對着時霁揚了揚下颌:“謝他吧。”
人精蘇特助從善如流的改口:“謝謝時助理!”
時霁:“……”
看出了時霁心底的顧慮,燕聞嶼主動解釋道:“放心,你想經手的項目,我不會讓你參與無門。”
時霁忍不住問他:“燕總,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不相信你相信誰?”燕聞嶼伸出食指拂了拂時霁白皙的臉頰“别太擔心,你現在有我。”
這是一個很容易被理解成狎昵意味的動作,燕聞嶼做出來卻滿是愛憐。時霁的心漸漸落回到實處,點頭道:“好。”
時霁入職雲鼎集團後的十幾天時間裡,都在讀書。
比起時霁,燕聞嶼倒更像是個助理。他會幫時霁換好茶水,在時霁看了太長時間的書後提醒對方休息一下,看看窗外,甚至可以充當教輔,替時霁講解書裡晦澀難懂的知識點。
時霁的右手受過傷,動筆的時間久了手腕會酸疼。每到這個時候燕聞嶼就會替他放松筋骨,他垂眸看着時霁的手,突然開口:“這周五晚上陪我出去一趟,可以嗎?”
時霁:“晚上?”
“怎麼,”燕聞嶼開玩笑道“怕我把你買了?”
時霁:“是有酒會嗎?”
燕聞嶼搖頭:“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時霁猶豫道:“會不會……”
“不會遇到路家人,”燕聞嶼道。
聽到燕聞嶼的承諾,時霁這才放心,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連半個月時霁每天早出晚歸,終于被路家人發覺了異樣。
當天時霁一回到路家,就被路鴻信當犯人似的叫住,責問道:“最近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在家?”
時霁沒回答,而是說:“路擇和路闌每天也不在家。”
路鴻信下意識駁斥:“你和他們能一樣嗎?”
時霁輕輕一笑:“是,我和他們不一樣。”
路鴻信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激動說錯了話,路闌見狀拉了拉他的胳膊,小聲道:“爸爸。”
路鴻信不再開口。
祝雲岚連忙接過話頭:“可是小擇和小闌都是要上班的呀,小霁,你每天……都做什麼啊?”
時霁:“我也上班。”
此話一出,所有人愣住,路擇擰眉問他:“你在哪裡上班。”
時霁理了理衣袖,随口拿出一個借口搪塞:“酒吧。”
這其實也不算是胡編亂造,因為在沒回到路家前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裡,時霁的确在酒吧裡工作過。
畢竟比在工地裡輕松,還比工地裡賺錢。
時霁的話音剛落,屋内瞬間鬧開,路鴻信用手指指着他,罵道:“你,你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
祝雲岚拉了拉路鴻信示意他别再開口,對着時霁道:“小霁,家裡又沒缺你什麼,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工作?”
路闌也道:“是啊,二哥你還是辭職吧。”
“這種工作?什麼樣的工作?我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我有違法亂紀嗎?”
路鴻信氣紅了臉:“你強詞奪理!”
時霁看着路鴻信的面色,淡聲道:“别生氣了,要是再氣出什麼病來,我可捐不了第二次骨髓。”
滿室寂靜。
路鴻信僵坐在原位,臉上好似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
路闌責怪道:“二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時霁:“人話。”
說完,動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