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這到底是選妻子還是選将士呢?”
“當然是選妻子,”燕聞嶼回答“母後的箭術就很好,當年她用親手獵下的兔子做的兔毛手套,兒子直到現在還留着呢。”
皇帝聞言默然一歎,應允下來後又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辦?”
燕聞嶼:“五日後。”
皇帝驚訝:“這麼急?”
“兒臣不小了,父皇恨自己與母後相遇得太晚,兒臣不願自己也留有這樣的遺憾。”
聽燕聞嶼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先皇後,皇帝徹底沒轍,隻能開口答應:“好吧,朕派人替你安排。”
燕聞嶼笑着道:“不過遊獵一事,人多才熱鬧……”
皇帝:“你母後不在,朕這個做父親的親自替你相看,到時候把老四老五他們也叫上。”
話說到這個地步,燕聞嶼就知道時霁不可能不來。他先是松了口氣,繼而真誠道:“多謝父皇。”
當天夜裡,燕聞嶼回府後便躲進了書房開始塗塗畫畫,身側站着的侍衛高大挺拔,姿如松柏,面上帶着一個黑色的獸紋面具。他盯着燕聞嶼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指指點點:“畫長了畫長了,阿霁沒這麼高。”
燕聞嶼觑了他一眼,肯定道:“沒畫錯,阿霁這段時間在長個兒。之前在鞑瑪的兩個月裡拔高了一寸,現在隻會更高挑。”
侍衛:“……”
侍衛又開始找茬:“那阿霁有這麼瘦嗎?這腰畫得也太細了。”
“阿霁的腰身我更不可能會畫錯,”燕聞嶼擲地有聲地回答“我隻怕他與我分離一月害了相思,更加清減。”
侍衛:“……”
燕聞嶼自顧自道:“不過太瘦确實不好,來日等他到了東宮,我再好好給他養起來。”
“東宮?”侍衛陰陽怪氣道“阿霁現在的未婚夫婿可是五皇子,怎麼進東宮?”
燕聞嶼聞言嗤笑一聲,不屑道:“燕聞誠,他也配。”語罷放下手中狼毫,揚聲道:“來人。”
屋外有人走進:“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雖未正式舉辦封太子的儀式,但阖宮上下對燕聞嶼的稱呼已經全部改了口。
燕聞嶼遞出手中宣紙,吩咐道:“取庫房裡最好的那匹流光錦,讓宮裡的繡娘按照這畫上的樣式和尺寸三日内把這身衣服做出來,要快,但不能馬虎。”
“奴才領命。”
……
南蓬山遊獵會前一日,時霁在房内獨自撫琴時,聽到了窗戶被石子輕扣的聲音。
他欣喜起身,推開窗戶卻沒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目光反而對上了一張猙獰的獸紋面具。
侍從垂着腦袋恭敬地遞出了手中錦盒,壓着嗓子出聲:“時公子,太子殿下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時霁試探地開口“舅父?”
萬亭明:“……”
一下子就被時霁認出,萬亭明有喜也有無奈。他跳進房内關上窗戶後擡手揉了揉時霁的腦袋,哄道:“阿霁乖,是我。”
時霁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安靜地抱了一會兒萬亭明,甥舅倆說了幾句彼此關懷的話後時霁終于把目光放在了萬亭明帶來的東西上,好奇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太子殿下的一份心意,你看過就知道了。”萬亭明解釋,“阿霁,明日南蓬山上我和殿下都在,你什麼事都不用擔心。”
時霁沉默了一會兒,苦惱道:“可我身上的婚約……明日大概隻能跟着燕聞誠……”
雖然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但時霁厭惡這門親事,連帶着對燕聞誠的敬稱都不想用,當着萬亭明的面便直呼其名。
萬亭明猶疑道:“這事倒不用擔心,阿霁,太子殿下對你的情誼太深太濃,我隻怕他明日由着性子亂來。”
萬亭明的話聽來好似燕聞嶼被時霁迷得找不到北,再加上“亂來”一詞實在不好聽,時霁被說得微微耳熱,随即深思片刻,搖頭:“舅父你放心,他不會的。”
萬亭明認為越是喜歡,越難自持,但燕聞嶼的情況卻恰恰相反——
越是喜歡,越要珍重。
時霁比誰都能明白燕聞嶼的心意,想通後覺得因婚約一事壓積在心口的郁氣瞬間消散。他擡手輕撫上錦盒,釋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