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回到他一個人的空間,世界的所有喧鬧與色彩都會馬上褪去,又變回一潭灰暗沉寂的死水。
傅硯詞睡在景昳隔壁的房間,難得失了眠,睜眼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影,直到淩晨才勉強入睡。
*
第二天清晨,景昳被跳上床的黛芙妮鬧醒,下樓的時候發現傅硯詞已經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襯衫,擡眼朝樓梯上的他看過來,面容如玉,眉目如畫。
“早上好!”他彎起眼睛朝他笑,快步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早上好。”傅硯詞伸出手,輕輕按下景昳頭頂睡到翹起的一小撮呆毛。
早飯很快端上了桌,管家和傭人們有另外的餐廳吃飯,偌大的餐桌旁隻坐了他們兩個人。
景昳還沒完全清醒,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叉子戳着盤子裡的溏心煎蛋。
黛芙妮在桌下圍着他的腳打轉,不時發出嬌氣的“喵喵”聲。景昳撕下一小塊面包,遞過去喂給它。
“等一下……”傅硯詞突然擡起手,拿起紙巾輕輕擦拭過景昳的唇角,“你嘴邊沾了點面包屑。”
距離太過親密,景昳不知為何一陣緊張,刷得紅了臉,僵在原地任他動作。
……怎麼回事,傅硯詞不是有潔癖嗎,而且他以前一直都和所有人保持一米以上距離的……
由于精神高度緊張,他自然也沒聽見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小狸?”一聲帶着疑惑的呼喚打破了餐廳中粘稠到近乎暧昧的氛圍。
景昳受了驚吓,詫異地轉眼望去:“哥?!你怎麼回來了?”
外面走進來的是個身形修長的英俊青年,看着大概二十歲左右,面容和景昳有五分相似,同樣生着一雙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隻是五官輪廓更加英氣硬朗。
此時他正皺着眉,看起來心情不虞:“這位是?”
“這、這是我朋友,叫傅硯詞。”景昳沒想到他哥會突然回來,還剛好撞見剛剛那有點尴尬的一幕,有些慌張地解釋,“學校放假了,我帶他來家裡住幾天。”
他又轉過去對傅硯詞介紹:“這是我哥,封昀。”
傅硯詞對上封昀稱不上友善的眼神,神情依舊波瀾不驚,語氣沉穩:“你好。”
“你好。”封昀很草率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将手裡的公文包放在一邊,在餐桌邊坐下,“新朋友嗎?以前沒聽你說過。”
“是的。”景昳當然不敢說他就是那個傅家獨子,也是前幾天拳場被欺負的“朋友”,隻能心虛地轉移話題,“哥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手頭的事處理完了,回來看看你。”封昀道,“給你買了禮物,待會讓人搬進來。”
“謝謝哥哥。”景昳語氣變軟,“你吃早飯了嗎?”
“飛機上吃過了。”聽出弟弟話裡話外隐晦地趕他走,封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傅硯詞,最後還是站起了身,“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先上樓洗個澡。”
見哥哥終于離開,景昳松了口氣,對傅硯詞解釋道:“我哥這個人就這樣,性格不太友善,你别放在心上。”
傅硯詞表示不介意,又問道:“你哥哥和你,姓不一樣?”
“嗯。”景昳點了點頭,“我哥和我爸姓,我和我媽姓。”
原來如此,傅硯詞明白了,在他的記憶裡,景家的繼承人确實是位女性。
“我爸是軍/官,我媽是公司總裁,從我記事起,他們倆就成天不着家,我一年也見不了他們幾面。”景昳攪動着杯子裡的牛乳,歎了口氣。
“以前還有我哥陪我,他前幾年也去了國外讀大學以後,家裡就真的隻剩我一個人,其實挺孤單的。”
他的眼底不自知地流露出一絲落寞意味,傅硯詞察覺到了,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有些無措地張了張口。
“所以,你以後可得多陪陪我。”低落的情緒很快就從景昳眼底散去,他粲然一笑,“反正,我可賴上你了。”
“好。”傅硯詞低聲回答,像許下一個鄭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