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昳抓住傅硯詞的手臂查看他的傷,看見他的皮膚上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和淤青,有些已經破裂了,不斷往外滲着血。
“沒事,都隻是皮外傷而已。”傅硯詞看見景昳表情凝重,低聲道。
“你還敢說!”景昳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晚點來都能給你收屍了!”
他真的很生氣,氣這些富二代和亡命徒草菅人命之外,也氣傅硯詞太沖動,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遇到這種事你不能先給我打個電話嗎?”景昳繼續惱火道,“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看着他因為愠怒而顯得更為生動的五官,傅硯詞心中輕輕一動。從來沒有人因為這種事訓斥過他,這種有人管着的感覺……很奇妙。
“對不起。”他服了軟,有些笨嘴拙舌地解釋,“其實我找了人……我不會和他們硬拼到底的,我不會的。”
景昳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擔心他的傷勢:“崔叔叔,這邊先交給您處理行嗎?我要先帶他去一趟醫院。”
崔毅點了點頭:“我會處理的,放心,你們去吧。”
景昳扶着傅硯詞離開了地下拳場,打車去了醫院。一想到他們兩人接連負傷進醫院,他不免有些好氣又好笑。
好在确實如傅硯詞所說,基本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已經是萬幸。但是這些傷還是有點嚴重,醫生一再囑咐他絕對不能再打架,還要每天按時上藥防止潰爛惡化。
“你怎麼會去那種地方打拳?”景昳心想之前他不是把兼職都辭了嗎,難道是又遇到什麼困難了,“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剛從那裡出來。”
傅硯詞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以後不會再去了。”
他沒說為什麼去那裡,景昳也就貼心地沒問。
崔毅很快就把事情處理結果發給了他,拳場的董老闆處理了那天涉事的人員,付了他們巨額賠償。
而那個公子哥被逼着上了擂台,傅硯詞打了幾場他就打了幾場,景昳看了視頻,人差點被打死。
“你那個朋友,在拳場戰績很不錯啊?”崔叔給他打電話時還提到了傅硯詞,“姓董的克扣了他不少獎金吧,都吐出來了,我一起給你打過去。”
“謝謝崔叔叔。”景昳再三道謝,“對了,您别告訴我哥我那天也去了拳場。”
崔叔似笑非笑:“知道了,不會和你哥說的。”
景昳回到病房時,傅硯詞正在給自己的腰部上藥,t裇掀起一半,露出他線條流暢、肌肉塊壘分明的腹肌。
他臉頰一燙,趕緊轉過身去,心道傅硯詞身材還真挺不錯的……
崔叔已經把錢打了過來,傅硯詞被老闆私吞的這筆獎金還真不少,看得出他是拿命在掙錢。景昳把錢轉給了他,沒好氣道:“你打比賽的獎金,都在這裡了。”
傅硯詞微愣,他一直知道自己該拿的錢有很多被上面的人私吞了,沒想到還有一天能拿回來。
“謝謝。”他聲音沙啞,“謝謝你一直幫我……剛開始對你态度不好,對不起。”
他突然這麼嚴肅地道歉,讓景昳吓了一跳,連連擺手:“也沒有啦,那時候我們還不熟嘛,挺正常的。”
“不正常。”傅硯詞垂着眼纏繃帶,聲音很低但語氣認真,“以前,有很多人都說過我是怪物。可能我确實是,沒有感情,自私又冷漠,旁人在我眼裡,隻有塵埃和垃圾的區别。”
病房中一片寂靜,隻有傅硯詞的聲音在景昳的心上輕輕敲擊。
“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經曆,可能也會覺得我是怪物吧。”他的話語中含了淡淡的自嘲,“我一直給身邊人帶來不幸,所以所有人都厭惡我……”
景昳知道他說的是他父母的事,心頭一顫,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才不是這樣!傅硯詞,不管你經曆過什麼,都不是你的錯。你才不是怪物,你明明是很好、很優秀的人。”
傅硯詞一時怔愣。
景昳牽住他微涼的手指,繼續說道:“傅硯詞,那些人厭惡你、诋毀你,想讓你消失,是因為你太耀眼了,他們隻能仰望你。
“反正,我很喜歡你,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
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
誓言許下的時候自己是無法意識到的,景昳在說出口的時候并沒有記起自己的宿命,也沒有考慮到未來會如何。
他這時也不會想到,這句話會從此銘刻在傅硯詞的骨血中,成為伴随他一生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