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謝荼意外的是,謝芸剛剛搬出謝府,竟然沒能等到下半旬,放榜的日子,就再次上門來。
謝荼沒有理由阻止她這個孝順的孫女來探望祖母。
小丫頭從前院迎了謝芸進來,謝荼則從隔間出來客氣問候。
“祖母的病還沒好,我住在外頭始終是放心不下。”謝芸專注地望着謝荼,企圖在她的臉上看到絲毫不快的神色。
她就是來給謝荼添堵的。
“妹妹孝順,祖母正念着你呢!”謝芸沖她淡淡一笑,“祖母總說我煎的藥散了藥性,總是不肯喝,還誇獎妹妹煎的藥最是合适。”
“妹妹來得正好,祖母今日的藥還沒喝上,今日這藥還需妹妹熬上一碗。”
謝芸張嘴就要拒絕,不想,謝荼說話的語速更快了,不容她拒絕。
“陳太醫特意叮囑了,祖母要按時喝藥,否則藥效跟不上,祖母的病就更難好了。”
“是我無能,不能把祖母的藥熬好,也是我,還有許多地方要學習,妹妹優秀,深得祖母的心,相信一定不會讓祖母失望的。”
“否則,祖母也不會急迫地想要見你。”
出乎意料地,謝芸立刻安靜了下來。
“若是姐姐放心,這裡就都交給我吧!”她盈盈向謝荼行禮,“姐姐主掌府中諸多繁雜事務,想必很忙,這會子天色已經不早,姐姐不如早些回重巒院,也好早些議事結束早些休息。”
謝芸此番話,明顯是想把謝荼支走。
謝荼盯着謝芸的眼睛片刻,直到看見謝芸緊張地摳了摳手指邊後,才露出笑意。
“那就拜托給妹妹了。”
謝荼本就等着機會脫身,謝芸一來,可不就是給瞌睡的人遞上枕頭、
她前腳剛到自己的重巒院,後腳就有小丫頭來報:
謝芸是雇了一頂軟轎,繞了大半個京城,從益晖堂旁開的小門入的府。
傍晚時分,避着人繞行,還從小門進入,謝芸急着見謝老夫人,想必是有什麼秘密。
謝芸看着謝荼走遠,摸了摸冰涼的手腳,深吸一口氣,才進入内室去見謝老夫人。
“祖母!”謝芸一臉擔憂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謝老夫人,哽咽道,“這才多久,祖母看着就憔悴了不少。”
謝老夫人聽見動靜,忙坐起身來:“你怎麼來了?可是遇到了困難?”
她揮手讓伺候在屋子裡的小丫頭全部退出去。
謝芸臨出門前,她是特意派了童媽媽去點謝芸的。
謝芸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是聽得懂,她是要她避過了風頭再來。
可她剛出府,第二日就奔着來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謝芸聞言,眼裡急得逼出了眼淚,跪在窗前哭道:“祖母,求求您救救孫女吧!”
謝老夫人本就着急上火,見她這副模樣,也跟着焦心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快些說吧,你是想急死祖母不成?”
童媽媽也慌忙上前,想要攙扶起謝芸,可沒想到,她竟然長跪不起。
“芸丫頭,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你趕緊說出來,祖母幫着商議商議,一起想想對策。”
“是家中銀兩不夠使,還是謝芃那頭出了什麼岔子?”
謝老夫人想起那個浪蕩孫子,心中一陣後怕。
他們一家子從謝府裡被挪出去,謝芃就像是魚兒得水一般,自由得很,她隻怕他是着了什麼門道,被困在煙花柳巷之地了。
“不是,不是哥哥的事情。”謝芸哭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祖母,您要替我做主啊!”
這句話一出,謝老夫人心中一個咯噔,便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下一瞬,謝芸就哭哭啼啼道:“祖母,我的葵水,已經遲了好些日子了。”
謝老夫人雙眼一黑,差點兒背過氣去。
童媽媽吓得趕緊摟住謝老夫人,對着她的人中又掐又揉,這才見她悠悠轉醒。
謝老夫人狠狠拍了床榻,呵斥道:“孽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還不快快說來!”
謝芸見當真氣到了謝老夫人,吓得噎噎嚅嚅,又被謝老夫人狠罵了幾句,這才把自己和遊乾私下來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你,糊塗啊!”謝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狠狠掌捆了謝芸一個耳光,“你一個閨閣小姐,就如此恨嫁?”
“無媒無妁,這就叫苟合!”謝老夫人氣得胸口突突地疼。
“若是幾日放榜後,那遊乾高中,又有旁人榜下捉婿,他舍了你去,你告訴我,你該怎麼辦?”
謝芸哭得滿臉淚痕,狼狽不堪。
她膝蓋跪地行了幾步,狠狠磕頭在地上,求道:“求祖母疼愛,幫孫女想想法子!”
“孫女出身卑微,一直用謝相之女和遊公子交往。眼下孫女又被二伯父趕出了謝府,放榜在即,若遊公子知曉孫女的身份,定是不會再理睬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