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杜一南嫁進謝家的時候,他的母親就看不慣杜一南那些江南書香門第姑娘家的做派。
覺得她事情多,太矯情,妖妖娆娆的不像是個能管好内宅的正室。
所以在杜一南在世的時候,總是千方百計地挑她的錯處,雖然有他在,母親無法動手懲治,可仍然能在言語上奚落她。
所以杜一南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吃了好大的委屈,郁氣郁結在心,導緻生了謝荼之後,她的身體便一直不太好。
這些他都看在眼裡,所以在杜一南離世後,他曾經和母親深談過一次,要求母親不得随意幹涉他和杜一南僅留在這世間唯二的兩個骨血。
即便是百般不情願,看着他堅持的臉以及威脅的言語,母親害怕自己被送回老家,也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要求。
可如今,他的母親難道又故态複萌了?
“倒也不全是祖母的問題。”謝英也沒想到父親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祖母的身上去,連忙解釋了起來,“是謝芸,謝芸仗勢欺人!”
謝愉恩眯了眯雙眼,面色嚴肅地看向大兒子:
“哦?謝芸那丫頭,又如何了?”
他馳騁官場多年,在謝府之中也都有自己的耳目,對于謝芸、謝芃兄妹倆總是無端打擾謝英的學習,謝芸總是喜愛和謝荼攀比,他都看在眼裡。
是以,當謝英提到謝芸的名字時,謝愉恩第一反應便是那謝芸丫頭又折騰起什麼幺蛾子了。
謝英想開口替妹妹說話,但謝荼搶先說出了口。
“父親,女兒今日從東市回來時,恰好在門房遇到了剛剛回府的芸妹妹。”
謝荼說着話,眼圈兒就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芸妹妹先是對我出門看鋪子的行為陰陽怪氣,再就是嘲諷我一心在外野,不知道回家盡孝,最後……最後……”
謝愉恩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語氣更是冰冷:“她還胡謅了些什麼?”
“最後她甚至在言語間指摘我,沒有母親可以在跟前兒盡孝!”
話音未落,謝荼的眼淚便如同一粒粒的珍珠一樣撲簌簌地往下墜。
“此話門房處的仆從和馬車車夫都能作證,我傷心氣極,便打了她一耳光。”
謝愉恩臉色鐵青,猛地一拍面前的長案道:“打得好!”
“荼兒,你别怕,這事兒就算是說到老夫人跟前去,為父也能替你據理力争。”
謝荼拿着帕子抽噎着感激道:“多謝父親,隻怕這會兒祖母已經知道了我和芸妹妹之間的争執之事,已經派人去我的重巒院叫我去興師問罪了!”
她反應很快,回府後就直奔了謝英的重軒院,而謝英聽了她說的前因後果後,果斷拉着她直奔謝愉恩的水榭。
是以,謝老夫人派出來找她去問話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她。
謝愉恩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性,加上那謝芸又是個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孩子,肯定是一番添油加醋惹得母親大怒。
“荼兒放心,若你祖母找到我這兒來,我便陪着你走一趟,把這件事好好地說清楚,絕不會讓你在自己家裡受委屈。”
“至于謝芸那丫頭,若是實在對你多有不滿,那就不必住在我們家裡了,自己另尋住處吧!”
有了謝愉恩這一番打包票,謝荼心中大定,感激地看向了陪着她一起來的謝英。
謝英看見妹妹望着自己,再接再厲道:“可若是祖母執意要讓妹妹給謝芸賠罪,父親該如何呢?”
謝愉恩面露不虞,卻也毫不含糊道:“你們祖母曾經答應過我,絕不為難你們二人,若當真到了這個地步,我會讓你們祖母想起當年對我的承諾的。”
三人還未讨論結束,水榭外便響起了童媽媽的聲音:
“高山小哥有禮了,麻煩向老爺通傳一聲,就說老夫人有要事要找荼姑娘問話,還請荼姑娘随老奴去益晖堂複命。”
高山的聲音爽朗,帶着一絲笑意道:“這不巧了,老爺正和公子姑娘二人品茗看畫,童媽媽不如稍等片刻,待姑娘忙完,自然是會跟着媽媽回益晖堂。”
童媽媽又笑道:“實在是咱們老夫人叫得急了些,小哥能否通融通融,先讓老奴進屋子禀告一番,再由着老爺定奪姑娘的去留。”
“看畫不過片刻,童媽媽稍坐,等老爺喚我,我便讓媽媽進去。”高山分毫不讓,是個厲害的。
“這……”童媽媽急了,突然揚聲叫道,“老爺,姑娘,老夫人急尋姑娘,還望老爺開恩,讓老奴進去回禀!”
不多時,謝愉恩的聲音從水榭内傳了出來:
“高山,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