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荼隻疑惑了一瞬,帶着寒光的長劍就沖着她而去。
她慌忙将吟心手中提着的紙燈籠往前一送,紙燈籠的長柄堪堪抵擋住了這一擊。
“咔嚓”一聲,長柄應聲而斷,紙燈籠跌落在地上,迅速燃燒起來,照亮了一大片花園。
借着火光,謝荼這才看清,這幾個黑衣人皆穿着粗布麻衣,鞋面沾着泥濘,褲腿有卷着一半,露出粗壯結實的小腿。
她又望向追着顧茹娘主仆倆身後的歹人,皆是舉着長劍當刀砍,下盤的步伐混同樣混亂毫無章法。
當即,她就明白了,至少來人并非專業殺手,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至少不是死士或者殺手,她們并沒有性命之憂。
紙燈籠迅速燃燒殆盡,很快花園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謝荼提着掉在地上已經折斷的長柄打着撲向顧茹娘的歹人,口中喊道:
“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一行五人,自然是無人回應。
四個弱女子将手邊能撿到的石塊木棍紛紛扔向歹人,但很快就敗下陣來。
遲遲沒等來救援的小沙彌,謝荼知道隆山寺内必然是出了内鬼。
眼看花園之中動靜越來越大,考慮到自己和顧茹娘二人的名聲,謝荼認為應當秉承着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先軟了态度,走一步看一步。
“各位壯士,我可以和你們走,你們把這位姑娘放回去,她是無辜的。”
謝荼擋在驚慌失措的顧茹娘身前,想要将她從這場禍事中全須全尾地摘出去。
領頭的人眼神再次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拒絕:“不行!”
謝荼此時确認,對方隻是想把人擄走,至于目的可能還得再試探一二,至少她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至于為何不選人,隻怕是因為對方沒有描述清楚相貌,即便是她自報家門,這些人也怕是吃不準誰是誰。
總結下來,謝荼斷定這不是身邊人在作祟,憑着這條,她就将王氏母女倆排除在外。
謝荼眼神示意吟心,牽起顧茹娘冰涼的手掌,從容道:“那我們便同你們走一趟。”
“隻是我的婢女适才腳崴了,行動不便,帶着她,你們可走不遠。”
“不如将她留下,有她作證,你們想和我們家中人如何做交易,也能有一定震懾力。”
他們一幫草莽出身,膽敢上山擄走朝廷命官之女,一定是背後之人許以一定的利益誘惑。
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齊齊望向那個領頭人。
謝荼再接再厲:“這樣也能恰好留下一人去報信不是?”
領頭人的眼神明顯有了松動。
約莫是考慮了半瞬,那人點點頭,示意手下人散開包圍的姿勢,單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沉聲道:
“姑娘大勇,這邊随我們走一趟吧。”
吟心滿臉擔憂,可她知道,此時姑娘最需要她去周旋。
王氏母女和謝老夫人不能驚動,顧夫人那邊必須親自去傳話,還有姑娘的救援法子……
吟心親眼見到那五個歹人将她們三人帶走後,這才轉身往顧夫人落腳的夜闌院匆匆走去。
顧夫人原本已經拆了钗環換了寝衣準備休息了。
她的貼身媽媽馮媽媽見她獨自回來,還以為是兩人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忙将她引進屋子中。
“那兩個淘氣的,大半夜的又指揮你回來取什麼東西?”顧夫人頭上戴着嵌貓眼石菖蒲紫抹額,靠在迎枕上笑着問吟心。
吟心的心中藏着事情,神色緊張地看了看立在屋子裡的婢女們,又觑着顧夫人的臉色,沒敢直接說明來意,隻咽了咽口水賠着笑意道:
“是,兩位姑娘想了一出巧思奇想,隻是做起來有些荒誕恐讓人笑了去,特讓奴婢來問問夫人是否可行,還請夫人幫忙拿個主意。”
顧夫人似有察覺,蹙了蹙眉頭,揚起手輕輕揮了揮。
馮媽媽意會,揚聲沖着周遭守着的小丫頭們道:“你們先下去吧。”
待人散盡,守在門口的婢女們也都散盡後,吟心才紅了眼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
“奴婢有罪!”
顧夫人霎時白了一張臉,還是馮媽媽手快,忙扶住吟心,沉聲道:
“吟心姑娘别急,可是二位姑娘那頭遇到了什麼兇險之事?”
吟心點頭,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抖着嗓音将剛剛在後花園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我家姑娘把我留下給家中報信,可您也是知道的,我家老夫人對我家姑娘向來不上心,那頭的三夫人和芸姑娘也一直對我家姑娘的管家權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