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這味藥的作用原來是因為這個!”
還沒等姜鶴斥責聲出口,薛素便高聲叫喚出來:
“姜公子,你母親毒素雖已入體,可遲遲沒有發作,因此我就在想,對方給你母親下毒的意義究竟在何處。”
薛素激動地指着醫書中的一株藥草圖案道:
“王太醫今日号了平安脈後,隻說你母親身體無恙,調整藥方也是為了調理她氣短之症。”
“其實不然,這株烏烏頭單用有滋補潤肺之效,可若用之前的毒素作為引子,若是你母親出現怒氣、焦心或者是任何激動的心情,便會使你母親出現咳血症狀。”
“此症狀表現為病體日漸崩壞,藥石罔醫。”
“姜公子,這味藥加進去之後,那幕後之人就隻等着這一個觸發的契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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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同謝老夫人一樣想到了一處,謝芸也将目光投向了嘴角挂着笑意的謝荼身上。
兩方互相寒暄過後,謝老夫人便開口向顧夫人母女倆引薦了謝芸。
“這是我三子謝恒恩的嫡女,名喚謝芸,是個孝順的,跟着她母親王氏來京城探望我,時刻陪在我身邊抄抄經書禮禮佛,很是貼心。”
顧夫人看向謝芸,順勢便誇了句:“的确是個周全的好孩子,比我家這個調皮的懂事。”
謝芸溫溫柔柔道:“謝夫人誇獎。”
被顧夫人點到名的顧茹娘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忍着笑意道:
“是,芸妹妹蕙質蘭心,是我和荼妹妹遠不能及的。”
尋常人聽在耳中,定是覺得對方在誇獎她。
可謝芸可是在珍寶館和顧茹娘搶過簪子的人,她的這番話落在謝芸的耳朵裡,可就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她不顧王氏多番的眼色示意,依舊開口把話題引到了前日的争執上。
“适才我驚叫出聲,還請顧夫人見諒。原是日前我在珍寶館中同一位姑娘有些誤會,剛剛顧家姐姐走進來時,我才發現,那日之人竟然正是姐姐。”
“說來也巧,那珍寶館本就是我二伯母的陪嫁鋪子,想來顧家姐姐便是時常會去鋪子中照顧生意。”
“那日,我竟然與姐姐眼光相同,瞧中了同一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差點兒争搶起來。”
“最後姐姐讓出了那對步搖與我,妹妹在這兒謝過姐姐的慷慨相讓。”
“若是那日早與顧姐姐相識,我便早早雙手奉上那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切不會與姐姐争搶。”
謝芸這一段話說出口,引得内室一陣寂靜無聲。
謝荼下意識便去瞧謝老夫人的臉色,随即發現她恰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雙唇緊抿,表情微沉。
她略一琢磨謝芸适才那番話的暗示,心下對謝老夫人的反應有了初步的判斷。
隻怕她的這位好祖母,現在認為當日的争執是她故意為之。
珍寶館是她母親的嫁妝鋪子,顧茹娘又是她的閨中密友。
謝芸一位初入京城的小娘子,在頭面鋪子中同别家姑娘為了一對金步搖起了争執,傳出去隻會讓旁人覺得她是個眼皮子極淺的土包子。
高門大戶裡的主母們最看不上的便是她這樣的姑娘。
這樣性子的姑娘娶回家,今日會為了一對金钗吵鬧起來,明日便會為了一兩尺的錦緞争執不休,再将來,便會為了夫君的寵愛鬧得家宅不甯。
謝荼不甚在意地抿了抿唇角,狀似驚訝般望向顧茹娘:
“哦?姐姐前日去珍寶館挑簪子去了?”
“平日裡顧姨母給了你多少稀罕東西,你還能看得上那鋪子裡的尋常钗環?”
顧茹娘笑得開心,登時就明白了謝荼之話的用意:“我隻是路過那鋪子,瞧見那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别緻,想着讓掌櫃的拿給我瞧瞧。”
“掌櫃的來同我說有姑娘要買下,我還深感遺憾,原來是芸妹妹收入囊中了,可得恭喜妹妹拿到了心頭寶。”
顧茹娘雖然性子跳脫,可關鍵時刻還是懂得繞開謝芸為她倆挖的坑的。
你說我們兩人因為小小钗環起了争執,可我隻是看了眼那對步搖,并未同你搶。
再說那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如今在你手中,又哪來人能證實有人要同你搶呢?
而你暗示謝荼授意旁人故意引你起争執更是無稽之談,人家謝荼根本不知道密友去鋪子裡買東西,又怎麼能算計到你會進珍寶館買首飾呢?
謝老夫人面色稍稍緩和,看向謝荼的目光不再那麼淩厲。
可顧夫人不是個吃素的,自家的女兒和手帕交的女兒無辜被人污蔑,她又怎能安坐人前,看那人滿臉無辜,惺惺作态呢?
“謝老夫人,晚輩敬重謝大人的為人,也尊敬您,這才貿然出聲指出,還望恕罪。”
王氏蓦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如閃電般看向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