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茹娘把自己為何同謝芸争執起來的原因說了出來:
“原本買賣規矩,付了定金才算是買主。那個謝芸雖然看過了那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可她并沒付定金留樣。”
“我進店後便一眼相中了這對步搖,原本便是打算買來送你做今年的生辰禮。”
“可等我付了銀子後,她突然跳出來說我仗勢欺人,搶走了她的東西。”
“我氣不過,便同她吵了起來。”
“你的那位三嬸嬸更是厲害,掌櫃的大約是告訴了她鋪子東家的身份,立馬指着我,要讓仆婦将我攆出去。”
“我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正好你來了,我今兒非得讓她們知道,到底什麼叫規矩,什麼叫體統!”
顧茹娘一向愛憎分明,這也是謝荼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為何上一世謝家接連出了事之後,顧茹娘便如同銷聲匿迹一般和她斷了聯絡。
“不必如此麻煩,那朱钗你就讓給她吧。”
謝芸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如今她知道了這珍寶館是母親杜一南的鋪子,定是要趁機狠敲一筆竹杠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還會搬出謝老夫人來,顧茹娘同她對上,指不定要被顧夫人責備。
謝荼将謝芸此行置辦行頭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茹娘。
隻見顧茹娘頓時洩了氣:“是你家老夫人讓她出來置辦行頭的?那的确是不宜同她繼續争了。”
她顯然也想到了,若是自家母親在隆山寺遇到謝老夫人,定會被數落一陣,到時候母親肯定是要責備的。
“就是可惜了那麼好的朱钗,她指不定得有多得意呢!”顧茹娘想到了更多,“她應該還會趁機向你多要些東西。”
“沒關系,我不出面就好,本身這鋪子也是我母親的,同我沒什麼關系。”
謝荼還未出嫁,杜一南的嫁妝還沒分給她和謝英二人,還由着杜家跟着來的陪房打理,按理說是屬于謝愉恩的東西。
想要好東西,就讓她們自己去跟謝愉恩要吧!
顧茹娘放下心來,給謝荼斟了一杯茶,說起了自己的家中事。
“年後,我父親将我拘在家中習字繡花,說是原本想多留我兩年,可時光不等人,還是早些把我嫁出去為好。”
顧茹娘去年及笄後,并沒有相看人家,顧夫人的意思是還想多留她兩年。
“這次去隆山寺,我母親也是存了替我相看的意思。”顧茹娘苦着一張小臉,眉頭耷拉着,苦笑道,“我這跳脫的性子,若是今後嫁個老古闆,可該怎麼辦?”
謝荼聞言,心中突地一跳,她想起了上一世顧茹娘悄無聲息嫁人的事情。
“你父親為何突然要替你相看?”謝荼想起顧大人那張溫暾的面容,追問道。
顧茹娘攤開雙手:“不知道啊,他最近總是在書房裡待到很晚。”
“荼兒,你說,嫁了人之後,是不是就不能這樣無憂無慮的了?”顧茹娘托着下巴問。
謝荼壓下心中的驚異,寬慰她:“嫁了人咱們也是手帕交,你煩了累了遞個消息給我,我約你出來吃茶。”
“好說好說,等你嫁人,我帶着我夫君去喝喜酒。”顧茹娘的眉頭終于松了開來。
顧大人或許知曉些什麼,所以在謝英被卷進“舞弊案”之後,就斷了她和顧茹娘的聯系。
顧茹娘最後究竟嫁給誰了,這門親事中是不是也有什麼秘密?
此去隆山寺,她必須細心留意顧夫人的意圖。
王氏和謝芸所在的廂房,遲遲沒有等來謝荼。
反倒是章掌櫃去而複返,捧着一隻雕花楠木匣子來。
謝芸接過,打開一看,正是之前差點兒被那位姑娘買走的那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
“那位姑娘說了,鮮花配美人,既然芸姑娘珍愛此對步搖,那還是芸姑娘收下吧,她去買旁的。”
被恭維了的謝芸喜笑顔開:“這還差不多!”
王氏卻還記得更重要的事情:“荼丫頭怎生還未來?這鋪子她是東家,合該帶着我們逛逛啊!”
章掌櫃謹記吟心的吩咐,垂頭回禀道:“三夫人有所不知,這鋪子是我家夫人的陪嫁,按理說我家老爺才是東家,我家姑娘在鋪子裡還說不上話。”
“二伯?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管我們女人家的事兒。”王氏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我們等着荼丫頭來,荼丫頭是二伯的親閨女,難不成在家鋪子裡拿東西還要花銀子?”
剛剛不知道這層關系的時候,王氏隻覺得這鋪子東西賣得太貴,這會兒卻覺得樣樣精巧别緻。
“我家姑娘的首飾一般是在琳琅閣定制,若是偶爾有看上珍寶館的東西,也是照價付銀子的。”
章掌櫃不松口,又恭敬道:“我家姑娘還在忙着收拾箱籠,抽不開身,隻說讓老奴陪着三夫人和芸姑娘逛得盡興。”
王氏和謝芸哪裡不知道他是何意,隻得自己挑了喜歡的付了銀子打道回府。
五百兩銀子花了個精光,一丁點都沒落着。
王氏想起在珍寶館碰着的軟釘子,就吃不下東西,晚膳還沒到時辰,便帶着丫頭仆婦,直奔益晖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