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元暢沉默片刻,又問:“宴會那天你怎麼走的?我沒找到你。”
符燦不答。
解元暢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好,那些我不問,都不問,你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我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就是這麼個事兒。”
符燦嘴角扯了下,沒出聲。
“看看你自己,符燦,你真覺得住在這裡是好事?打架、騷擾,來的時候樓下還有人吵架,罵得多髒啊,我們這些人算得上混的,罵起來都比不過。”
“搬了吧,搬到我那去,隻要好好跟着我,乖一點,我能照顧你。”
符燦又被惡心到了,“我被便利店開了,騷擾我的混混是拿錢辦事,知道誰幹的嗎?”
解元暢眼神一緊,不說話的人換成他。
“你,還是辛嘉渺?”
“跟了你能做什麼?”
解元暢一句都沒有回答,符燦冷聲道:“能滾嗎?”
解元暢滾了,符燦進屋,關門。嘴角的傷口裂開些許,有絲絲血迹滲出來。他沒管,将自己摔在床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
不知過去多久,他那破門又被敲響了,煩躁顯而易見,以為是解元暢去而複返,戾氣浮上眉眼,拉開門的刹那,卻見一雙包裹在灰色西裝褲下的修長雙腿,再往上是熨燙服帖的襯衣,極緻俊美的臉。
符燦仿佛聞到了冷冽的冰雪氣息,對上視線的瞬間,他莫名被凍在原地。
“能進嗎?”男人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的,詢問的語句,但不容拒絕。
符燦讓開了路,男人走進去的時候他又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讓開了,他從沒讓别人進來過。
房間家具不多,不髒,但也沒有好好收拾過,桌上丢着一頂帽子,一瓶碘伏和藥酒,一包棉簽,一個水杯,雜亂的放着幾支筆和草稿紙,兩本高考填志願的參考書。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間,男人站在裡面更顯出它的狹小和不堪,他這樣的人就不該站在這裡,不該進這片小區這棟樓,這種不适配性讓符燦愈發煩躁。
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對方開口,他硬邦邦問道:“你有什麼問題?”
男人聞言轉過身,目光停留在符燦帶傷的臉上,聲音聽不出什麼感情,“知道我?”
“知道,郁薄衍。”
郁薄衍微點頭,“有事想和你談。”
符燦隻是盯着他,是緊繃的,也是警惕的,像被獵食者入侵領地的小獸,時刻不敢放松心神。
片刻的沉默後,郁薄衍還是用那副語氣說道:“符燦,跟了我怎麼樣?”
符燦張大了嘴,是氣的,也是驚的。郁薄衍,頂級豪門郁家的掌舵者,從小就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無數人想攀折卻隻能仰望的高嶺之花,現在這朵高嶺之花讓他跟他。
包養的意思嗎?
符燦懷疑自己傷到腦子理解錯誤,但郁薄衍的沉默告訴他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們一個處在雲端,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尊貴完美,一個深陷泥濘,全身上下都狼狽不堪。能讓他親自過來說這麼一句,他是不是該偷着樂?
符燦樂不起來,隻覺得惡心,他想大罵一聲“滾”,但動作太大,嘴角的傷口又一次崩裂,讓他沒能及時發出聲音。
郁薄衍盯着他嘴角那抹鮮紅,冷冰冰的語氣繼續道:“你去見了辛永康。”
符燦沒來得及罵的那個字再也沒有機會說,面對郁薄衍他更警惕了些。
“不甘?”郁薄衍問,“還是起了疑心?”
符燦倏地攥緊手指,“你知道什麼?”
郁薄衍:“我不知道,但你想知道。”
是,符燦想知道。想知道清楚就要門路要資金,否則一切猜想就隻是他的胡思亂想,而郁薄衍無疑是最好的梯子。但要他為這些把自己送給個男人操,符燦緊緊咬着牙,死活說不出一個字。
郁薄衍:“要考慮多久?”
符燦:“你,你喜歡男人?”
郁薄衍毫無破綻的面容有了變化,他輕微蹙了眉,眼裡流露出稱得上厭惡的神色,語氣更顯冰冷,“不重要,我需要的是交往對象。”
符燦松了半口氣,“為什麼是我?”
郁薄衍:“合适。”
符燦另外半口氣也松散開來,郁薄衍不喜歡男人,他需要的是應付人的交往對象。可能是因為父母催婚,可能是因為身邊的狂蜂浪蝶,也可能是因為那個謠言。
符燦以前聽過一個說法,郁薄衍身邊從未有過親近暧昧的人,不是因為潔身自好,而是因為他性冷淡、不行。
不管哪種原因,他要的都隻是一個擋箭牌。
符燦不喜歡人拿他的容貌說事,但很清楚自己長什麼樣,郁薄衍自己就有一副頂級的容貌,說他看上他,别人信不信不知道,至少不算突兀,加上他無權無勢無背景,對上郁薄衍毫無反抗之力,确實稱得上一句“合适”。
他配合他做需要做的事,他給他提供人脈,那就是純粹的合作。
符燦終于不再那麼緊繃,但眼神依舊警惕如野狗。一塊肉擺在了面前,他已經确認過周圍沒有陷阱,但究竟怎麼樣,還是要吃下去才知道。
“行,我跟。”他盯着郁薄衍說道。
郁薄衍神情沒有波動,得到結果便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冷漠留下一句:“跟上。”
符燦嘴唇緊緊抿着,臉上挂彩,胳膊手背青一塊紫一塊,看着狼狽又倔強,他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