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淩風澈對于他的這番瘋狂言論感到無語至極,“殺你聞氏一族的,是當年的起義軍,更是你們聞氏一族的荒唐奢靡,當年聞氏仰仗皇權,橫征暴斂,圈地囤積,荒年都不顧百姓死活,強征高額賦稅,隻為了給你們皇室辦一場馬球會,一次宴飲便是一城百姓一年的銀錢,何其奢華!你聞氏一族傷天害理,緻使民不聊生,那百姓追求安穩生機又何罪之有?你說是天下百姓背叛于你,可事實分明是你們聞氏背叛百姓在先。你痛惜聞氏被滅族,那餓殍遍野之時,怎麼不見你痛心疾首?百姓求告無門,隻能以死解脫之時,怎麼不見你惋惜追悔!周聞,你簡直可笑,連人都不配做,是非颠倒,又在這裡談什麼複仇?你不過就是個無能且自欺欺人的懦夫!”
他語氣森冷,并沒有過多的情緒,而是冷冷道出周聞所言的錯誤,句句都說得直插周圍心肺,邊說還邊向周聞步步緊逼,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大殿之中掃視,心裡暗暗疑惑,自己方才在大殿裡坐了許久,也未曾看見一根引線的蹤迹,莫非是在周聞坐的王座之後?
他走到周聞跟前,裝出一副質問的模樣,實則是在找機會想辦法控制住他的行動。
他如今身中軟筋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這也是周聞會如此放心讓他一人在這殿中行動的原因,更何況即便他現在武功全在,周聞的身手也不俗,一時半會兒想要控制住他,憑他一個人也是難,為今之計隻能是一字訣——拖。
于是他眯起眼繼續嘲諷他道:“你口口聲聲說要為聞氏報仇,可你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齒,當年你們聞氏倒台,匈奴人也有份,如今你借匈奴人的手報複大晟百姓,不覺得可笑嗎?為此你這些年大概少不得在匈奴人面前做小伏低、卑躬屈膝吧?若我是聞氏族人,九泉之下都要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立即與聞氏脫離關系了吧!”
淩風澈自認為自己已經是将罵人的技巧用到了自己的巅峰了,這些年來就不曾說過這些“傷人”的話,然而周聞卻始終沒有任何憤怒的神情,反而連連失笑,竟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給匈奴人當狗有何不妥?
淩風澈決定再加一把火,“說白了,你在匈奴人眼中不過是條聽話的狗罷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算得上什麼複仇?借仇人的手殺仇人?你該不會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很狡猾吧?殊不知,這兩頭的仇人都隻把你當作權力争奪的借口罷了,沒有你匈奴一樣對大晟虎視眈眈,大晟亦不會輕易就被匈奴所威脅,你的那些手段隻不過是為将來必定發生的戰事提前打開了缺口,而這一戰大晟已經預備多年,根本不會害怕,隻因當朝皇帝不是你這樣的昏庸無能,百姓亦不是當年的困苦羸弱,如今的大晟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人人都熱愛這一片土地,并願意以死守衛這來之不易的幸福,這便是為何當年你聞朝會落敗的原因,是你們自己親手斷送了這一份幸福與信任。愛人者,人恒愛之,你從來不曾真正愛過你的子民,又怎可奢求他們為你死心塌地,還怨恨他們背叛了你,多麼可笑!”
周聞赤紅着雙眼,擡頭看向淩風澈,神情恍惚間有些無措,像極了一個犯了錯卻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一時間多年信仰一夕崩潰,叫他如何能受得住,他低下頭放聲痛哭,好似要将這麼多年的苦與怨都一并哭出來。
淩風澈微微歎氣,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隻是周聞太過自私,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已經無法叫人再原諒他了。
趁着他意識不清,痛哭流涕之時,淩風澈仔細打量着周聞身邊的一切,果然在皇位的右下角看見了一處隐秘的機關,觸手可及,如果是這樣,隻怕必須先引周聞離開這座位才行。
淩風澈在心裡暗暗計算着雲未行的腳程,此時此刻他大概剛剛出了皇宮門,往城門大軍的方向去,隻需再拖延一點時間應該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