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淩風澈就算聽不清,也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擡手接過,咬上一口,香濃的肉汁便在口中蔓延開來,帶起一陣滾燙熱意,原本還不算餓的腸胃立時便覺熨帖至極。
雲未行見他吃了,便也開心地吃了起來,邊吃邊不忘東張西望,卻隻見街邊不少姑娘小姐對着他們指指點點,還不忘嬌羞地嬉笑幾聲。
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去,就隻看見一臉正經斯文地吃着燒餅的淩風澈,雲未行立時便覺得手裡的燒餅不香了。
“啧啧啧,看來淩捕頭的魅力即使是到了兖州也是隻增不減呀!連吃個燒餅都吃出了個高低,果然是仙人出氣,連屁都是香的啊。”
他一臉刻意裝出來的吃味模樣,嘴上卻分明是在揶揄淩風澈。
淩風澈斜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吃完餅,連手都用帕子擦拭幹淨了,這才道:“别磨蹭了,正事要緊,要是你還想要特捕令的話,就趕緊走吧!”
一聽見特捕令,雲未行趕緊收起嬉笑的樣子,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燒餅,随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油,便立時催馬趕上淩風澈。
二人在城裡打聽了一番,終于在城西找到了闵儒生夫婦的住處。
雲未行下了馬便上去敲門,應門的是位美貌婦人,可這婦人一見是陌生男子,立時目光瑟縮,神色慌張,聲如蚊蠅一般小聲問道:“二···二位找誰?”
雲未行很自來熟地微笑,“請問是闵儒生,闵司學府上嗎?”
王氏見他笑得和煦陽光,說話也和善,心裡的恐懼也稍減,但防備依舊,隻見她微微低着頭,目光左右飄移,身體隐在門邊,小聲道:“我夫君此刻正在書齋教書,午時下學後便會歸家。”
話這麼說着,王氏卻依舊死死抵着門,半點沒有要請他們進去的意思,跟尋常待客之道确實相反。應該也是因當年的事,她對陌生男子戒備些也不是壞事。
雲未行跟淩風澈相視一眼,雲未行便大方行禮,再次笑道:“是我等唐突了,那我們便在外面稍待,大嫂請随意。”
說完兩人便轉身走到大門外一處榕樹下,尋了兩塊石頭便坐了下來,倒也真是不拘小節。
王氏見兩人如此識禮,心下大安,關上門便轉身入了屋,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于是便走到廚房裡,為他們倒了杯茶,外帶了些點心,猶豫了半晌,還是出了門,小心地放在二人面前,随即趕緊後退了兩步,柔聲道:“這是茶水點心,二位請慢用。”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回了家,雲未行隻得在後面喊道:“多謝!”
一扭頭,雲未行便歎了口氣,看向淩風澈,“真是造孽,淩風澈,你真打算在繼續查下去嗎?要不要就這麼算了呀,楊百烈這三人本就活該,害了這麼多人,便如石院長所言,這就是他們的報應。我看不如······”
話未說完,便被淩風澈打斷,隻聽他道:“這件案子是聖上欽點,如今已不是我等可以左右的事了,再者,一如我之前說的,有冤就該去衙門申訴,怎能因為畏懼他人勢力便輕易放棄,又怎可已殺戮止惡,否則又要公理律法何用?”
他說的嚴肅認真,雲未行聽得頭疼,可心裡也清楚,正是此理,但是又不想輕易放棄,歎道:“理是這個理兒,不過淩捕頭大概是不知世間有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在強權面前,蝼蟻的掙紮與尋死無異,這些事裡面牽扯到的人,一幫極權,另一幫卻不過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他們又哪裡能有出路呢?”
淩風澈側目看向雲未行,見他面露悲憫無奈,也清楚他心中不忍,抿了抿唇,道:“如果是這樣,那楊百烈三人當年所做便真如石沉大海,真相便永無大白之日,難道這便是哪些枉死之人想看見的嗎?我知你心中不忍,可我身為京畿司巡捕,審案執法是我的職責,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言辭懇切,雲未行便也不再多說,二人坐在榕樹下默默喝茶,等到午時才見闵儒生急切歸來。
闵儒生如今已年近四旬,可兩鬓卻早已斑白似霜,他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快走到了家門前,瞧見了等候多時的淩、雲二人,驚得頓在原地,手中似乎拿着書籍信件,見有來人便慌忙将信塞到了書籍當中,低頭疾步朝家中走去。
雲未行見他扭頭往闵府走,便猜出是闵儒生本人,急忙上前,笑着打招呼道:“闵司學?”
闵儒生聽聞,急忙停下腳步,頓了一下,這才轉身疑惑道:“你是何人?”
淩風澈走到近前,拿出腰牌示意道:“我等是京畿司衙門巡捕,前來調查京都殺人案,煩請闵司學配合調查。”
闵儒生聞言皺眉,再看那腰牌貨真價實,手中書信便捏得越發緊了。
雲未行見他如此緊張,不解地看向淩風澈,淩風澈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沒看見一樣,隻直勾勾地盯着闵儒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