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長的手指指在官道周圍的三條路,雲未行湊近一看,這三條路都是環山小道,一路密林叢叢,崇山峻嶺遍地,确實是容易藏匿行蹤的路線。
“這人來去無蹤,沒人知道他何時離開的淮州城,又何時到的京州城,何時離開的,我問過附近的百姓,這三條道因為靠近不少懸崖峭壁,日常是不太有人過去的,除了一些獵戶和柴夫,也就是說這幾條路都是人迹罕至,那我們要查,就要從這三條山道上查起,查探近幾日可有什麼人從這些小路經過,另外也可以大緻推算一下這人具體生活的位置。”
雲未行聽他這般說,簡直感覺一個頭兩個大,苦惱地撓了撓頭,“可萬一這人經過這些路的時候沒人瞧見呢?畢竟他是要去殺人的,明知道要隐匿行蹤,那必定是晝伏夜出,輕易不讓人瞧見。”
淩風澈肯定地點頭,“還有一種可能……”他看向雲未行,見對方一臉急迫,也不賣關子,隻道:“那就是此人常年出沒在這些山道上,周圍人都十分熟悉他,對于他出現在這些小路上都不會感到吃驚。”
雲未行感覺茅塞頓開,一拍掌,“對啊!那此人就極有可能是樵夫或者獵戶之類的,那搜索範圍就小了許多了!”
他激動地看向淩風澈,頭一次參與破案的過程,讓他覺得又新奇又刺激,不過淩風澈可就不像他這般激動,案件沒有查明之前,一切設想也都隻是推測罷了。
雲未行見狀,也收起了臉上的笑,隻樂觀安慰道:“咱們已經将嫌疑範圍縮小了一大圈了,等明天再去調查一下當年遭遇過楊百烈他們欺負的人,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呢?”
淩風澈破天荒地沒有反對,乖巧地點點頭,二人又圍繞着地圖推算了一會兒,見夜色已深,雲未行便回了房間睡覺去了,至于淩風澈,心知此事急不得,但還是研究地圖和線索到了大半夜,臨近醜時末才堅持不住,上車床歇息了。
第二日,雲未行打着哈欠走出房門的時候,淩風澈早就在樓下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飯了。
他倒也不客氣,下了樓,長腿一邁就坐到了淩風澈對面,伸手拿過桌子上的包子,丢進嘴裡,卻差點被熱氣燙死,哈呲哈呲地吹着氣,還不肯把嘴裡的包子吐出來,硬生生等哈涼了才敢嚼。
淩風澈無語地打量着他滑稽的樣子,再細看,暗道這雲未行臉上應是塗了一層遮掩容貌的東西,但看上去毫無違和感,隻是讓他整個人都蠟黃蠟黃的,加上兩道粗眉,雖然算不上醜吧,可看上去總像個地痞流氓,總之倒是不起眼。
淩風澈也算是見過不少高超的易容術,像他這樣的手藝實數罕見,第一次見面之時,他也曾有所懷疑,隻是那時天黑,加上自己聽過了很多關于他的傳言,多少以為怎麼樣也是俊秀少俠,誰曾想一見面便是這般普通尊容,多少讓他有些疑惑,隻是那時自己一心撲在案子上,加上對于雲未行也隻是利用而已,便也不太上心。
但在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越來越能夠笃定雲未行易容了,隻是,江湖人有他們獨特的行事方式,加上仇家一堆,易容也是常有的事,淩風澈不是個喜歡以貌取人的人,而且雲未行自己也不想暴露,那他便也不過問。
好不容易把包子嚼咽下去,雲未行長出一口氣,接過小二遞上來的溫豆漿就喝了起來,再一連吃了三屜小籠包,這才覺得有些飽了。
再看早就停筷了的淩風澈,他含糊不清地問道:“咱們今天去哪兒?”
淩風澈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自覺起身,淡淡道:“去雲松書院。”
雲未行見狀,趕緊抓了兩個包子,又覺得渴,猛灌了一大口豆漿,鼓着一張臉,火速跟了上去。
雲松書院在淮州府還是比較有名的,從集市出南城門,一路進山,到了半山腰便能瞧見極大的一座漢白玉雕成的牌坊,上書雲松二字。
昨天晚上兩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先從當年那幾起糾紛查起,盡管已經确定兇手是無蹤樓裡逃脫的一名殺手,但未必不存在買兇殺人,又故意破壞屍體造成尋仇假象的可能,所以為策萬全,還是從頭查起最好。
二人剛一站到牌坊前面,就已經聽見裡面穿出來陣陣讀書聲,周圍竹林茂盛,風吹葉落,沙沙作響,真稱得上一處靜谧幽然的讀書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