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塞勒姆警署的普通巡警克裡斯·泰勒來說，這原本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傍晚。

當他拎着炒面外賣回到工位，拆開餐具，準備享用勞碌一天後的美食時，辦公室大門“哐！”的一聲彈開了。

“出狀況了，小夥子們。”

門羅隊長匆匆走進來：“歐文斯南街五分鐘前發生了槍擊案。”

克裡斯手上還舉着叉子，正準備叉起第一根熱氣騰騰的面條，聞言頓時一臉艹蛋。

“又來？”他忍不住吐槽，“還有完沒完？”

“誰知道呢。”門羅語氣恹恹，佩戴裝備的動作倒是很迅速，“别啰嗦，都給我利落點，兩分鐘後出發。”

辦公室内的人一時間都亂哄哄地動了起來，克裡斯抱怨歸抱怨，還是扔下炒面，一邊快速檢查配槍，一邊問：“現場情況怎麼樣？”

“槍手有沖鋒槍，由于行動太突然，已經有好幾人中彈了。不過報案人是現役海軍，他會協助我們。”

“現役海軍？”

“對，叫埃澤爾·西伯裡……”

“咳咳咳咳！”克裡斯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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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恐怖襲擊時，‘逃跑’優于‘躲藏’優于‘反抗’。”

乒鈴哐啷乒鈴哐啷。

“當然，大部分時候這取決于實際情況。比如此時有一個拿槍的歹徒在我們近處的出路上遊蕩，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在他的視線死角躲好，并撥打911。”

砰砰砰。哐當哐當。慘叫。

“但不要對911給予厚望，特警的首要工作是制服歹徒，你就算斷了條腿他們也不會管你，所以顧好小命最重要，醫療救援随後到。”

噗噗。肉/體倒地。小孩的大哭聲。

“以上内容出自官方安全宣傳片。”

埃澤爾摁下報警短信的發送鍵，淡定地說：

“年均六百起槍擊案——這，就是美國。”

三人窩在餐桌底下，借着長椅隐蔽身形。

埃默裡被擠在最安全的裡側。她抱着腦袋，看了眼平淡地給男朋友科普常識的哥哥，又看了眼毫無波動認真聽講的諾亞。

周圍充斥着槍聲和混亂的尖叫，他們這一片卻冷靜得宛如風雨飄搖中巍然不動的一座孤島。

自從無辜的收銀台小姐中槍倒下後，連帽衫男就開始了無差别屠殺，其樂融融的家庭餐廳一片恐慌。

諾亞真誠發問：“我們隻要這麼蹲着就好了嗎？”

“這個嘛，看情況。”埃澤爾說，“看看這人有沒有閑到非要給最角落的桌子底下來一梭子。”

他把自己的手機熄屏，遞給埃默裡。

埃默裡接過手機。埃澤爾留意着連帽衫男那邊的動靜，壓低聲音：“你們從後門走。諾亞，你跟着埃默裡。”

諾亞有些懵：“你不一起嗎？”

埃澤爾漫不經心：“嗯……我去做點兒對得起職業操守的事？”

諾亞或許不明白什麼是“職業操守”，但他還是理解了埃澤爾的意思。他盯着埃澤爾：“可是他有黑管子。”

“我也有。”埃澤爾氣定神閑地微笑，從腰包裡取出手/槍，上膛，“我還有CCW（隐蔽持槍許可證）。”

埃默裡也擔心，但她知道繼續留在這兒會給哥哥添亂。眼看着那頭的動靜漸漸弱下來，她扯了扯諾亞的衣服。

諾亞紋絲不動。埃澤爾扭頭，與石頭般執拗地蹲在原地的青年對視兩秒，忽然說：

“諾亞，我需要一個人幫我保護埃默裡。”

……

槍聲和慘叫聲漸漸平息了，周圍陷入一片寂靜。

短暫的沉默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連帽衫男朝着這邊慢慢過來，時不時停頓一會兒，緊跟着就是利落的槍響和受擊者痛苦的哀嚎。

啪嗒。

埃澤爾捕捉到彈殼落地的聲音。聽起來不遠了。

他大緻判斷出連帽衫男手握槍支所處的方位，不動聲色地從長椅後探出頭。

映入眼簾的是數米開外的黑色褲腿。連帽衫男側對着埃澤爾，正低頭給沖鋒槍換彈，面前的餐桌底下緩緩漫開血液，浸染他的鞋底。

他餘光在下一秒便瞥見了埃澤爾，驟然扭頭。

但已經遲了。

在他舉起槍前，埃澤爾果斷扣下扳機。

“砰！”

子彈擦着連帽衫男的手腕過去，他的手臂一哆嗦，錯失了及時開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