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椒……
陳佳渡臉上的笑容霎時僵固,賀江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唇,端起白開喝了一口。
待她落座後賀江才說:“給你點了焦糖海鹽慕斯。”
陳佳渡松了口氣,小聲:“謝謝。”
甜品很快上桌,硬币大小的蔓越莓漬甜菜根匐在焦黃的海鹽慕斯上,點綴以兩根清新的薄荷葉,每個隻有兩指寬,小小的,非常精緻可愛。
陳佳渡挖了一小勺送進嘴,沒有布丁的膠質感,口感絲滑又綿密。
賀江問她怎麼樣,她給出了對于甜品最高的評價——
“不是很甜。”
他笑,“那确實不錯。”
兩塊慕斯下肚跟沒吃一樣,不撐肚子又很解饞。
安淑芝的橙花果凍晶瑩剔透,可以清晰地看到橙子片的紋理漂浮其中,像件美麗的工藝品。镂空的一端裝盛白葡萄酒,馥郁濃醇。她還額外吃了點賀江的話梅番茄,漬番茄鮮美,搭配羅勒冰沙的草本香氣和成熟芭樂的酸甜果香,也是一絕。
品嘗完甜品的大腦幸福指數飙升。
咂摸回味之餘,褚臣年開口:“明天早上有戶外拉練活動,還挺有意思的。”
陳佳渡問:“幾點?”
褚臣年回答:“七點半左右的樣子,要去的話我打聲招呼。”
陳佳渡想了想覺得可以一去。
褚臣年說:“那方便加個微信嗎?”
陳佳渡:“當然。”
她打開二維碼界面,剛遞過去就被半道截胡,賀江的手機壓在她的上面:“加我的也一樣,我可以通知她。”
陳佳渡:“……”
于是兩人暗暗較勁,宛若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她的手機挪一寸他就跟挪一寸。
自始至終壓她一頭。
真是個幼稚鬼,陳佳渡想。
拉鋸戰落幕,褚臣年最後還是加了兩人的微信。
他說:“随時聯系。”
陳佳渡、賀江異口同聲:“随時聯系。”
趁孩子們聊天的空當賀珅扭頭跟安淑芝說:“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都有共同話題,聊得來。你啊,就别老瞎操心了。”
安淑芝笑了笑,并沒有賀珅那麼輕松。
要是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吃過飯沒什麼别的活動,賀珅釣魚瘾上來了,褚臣年作為東家理所應當陪同,賀江也跟着一起。
安淑芝則是跟剛認識的幾個中年女人去搓麻将,正好三缺一。
陳佳渡尋思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跟過去湊個熱鬧。
實際上她連有哪幾張牌都認不清,學也是三分鐘熱度,當個吉祥物都不夠格。
中途實在手癢就幫出門上洗手間的安淑芝開了一把,不過這玩意似乎沒有所謂的新手保護期,其他三人又碰又杠又胡的,哪個不是開了花。
唯獨站陳佳渡旁邊的大姨看她摸一張牌歎一口氣,出一張牌再歎一口氣,别提有多打擊。
信心受挫之下隻得退位讓賢,阿姨們多番挽留散财童子未遂,無不遺憾。
正好這時安淑芝也回來了,大家繼續樂樂呵呵地打牌。
陳佳渡站一邊老老實實看了會戲,可惜看也看不明白。
真夠悲催的。
晚點回到别墅,喂飽可憐巴巴的留守小貓後給它戴上粉粉嫩嫩的項圈,帶它出去放風放了半個小時。不過項圈并沒有派上實際用場,因為豆佶全程以她胳膊為車
漂亮如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小姐姐的目光,溢美之詞不絕于耳,親親抱抱舉高高更是不能少,可把小貓驕傲壞了,挺着小胸脯,甩着尾巴,貓步婀娜,跟小公主似的。
哦,也沒錯,就是她的長毛公主。
放風回來,豆佶一直扒拉褲腳,時不時站立。作為一名合格的鏟屎官,陳佳渡心領神會,把帶來的羊奶熱好,降到适宜溫度後倒進碗裡放在小饞貓面前。
小公主畢竟還是愛喝奶奶的年紀,瞬間失去形象管理,腦袋一低一低,欲罷不能。
陳佳渡逮着狂拍一通,拍完後走到陽台上,關好陽台門。
放眼望去,遠處的燈火闌珊、綠酒紅燈盡收眼底。
歡娛嫌夜短,她突然想到。
陳佳渡從口袋裡掏出那隻陳年的Zippo,鍍鉻銅制外罩上劃痕斑斑,角落有一個小小的字,因為常年摩挲逐漸失去棱角,越來越模糊。她忍不住又摸了摸,随後滑開點燃一支煙,星火閃爍在白蔥似的削瘦指間,十足慵懶勁兒地伏在欄杆上,猛吸了一口,快感浪奔而至,激發了強有力的大腦獎賞效應,令她餍足地眯起眼。
更多時候她喜歡把煙頭咬在嘴裡,無意識碾轉,享受燃燒這一過程,享受透過唇與齒的薄距松一點點氣,一點點熱。最後任由煙灰垂落,堆砌荒蕪廢墟。
據說喜歡咬東西的人,那方面需求也會更加強悍,她卻沒覺得什麼,并不上瘾。
賀江剛從外面回來,擡頭看見二樓陽台的一抹倩影。昏黃的燈光下,妖娆的身材曲線籠上霧蒙蒙的華暈,美妙絕倫。
修身的旗袍之下讓他不由想起那雙曾經踩在自己上的吊帶襪,偌大的房間,一塵不染的被子裡。
純潔的白,純潔的她。
女人似有所感看向他,男人也靜靜看着她,兩兩相望,彼此眼中清淨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