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線
*三周目
【此時此刻,東京咒術高專校】
谷川月見路過咒骸室,半虛掩的門縫透出微弱的燈光。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校長。”她輕輕扣門。
“是月見嗎?”門内傳來沉厚的聲音,“進來吧。”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無數學生記憶中最具沖擊的畫面:魁梧如山的男人陷在毛絨玩偶堆裡,粗粝的手指正捏着針,細緻地勾挑絨線。
咒術界威名赫赫的校長與滿室憨态可掬的咒骸形成的荒誕反差,總讓初來者怔忡失語。
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步入這裡的場景。
“谷川家主的事我聽說了,”夜蛾正道擡起頭,月見瞬間從恍惚回歸現實。
“請節哀……”
“我急着見您,也是因為父親的事。”月見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走上前遞過去,“這是我的請假申請,請您過目。”
夜蛾正道接過文件翻閱的間隙,月見補充說:“接替我授課的輔助監督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就會來報到。”
“很着急嗎?”
“是的。”月見說,“司機已經在過來接我的路上。五條老師說他會幫我處理交接有關的事宜。”
一陣穿堂風掠過,牆角的蠟燭倏地熄滅幾支。可不過瞬息,橙紅的火苗又竄跳而起,燃得比先前更亮。
“我今晚來,隻是想跟夜蛾校長正式道個别。”
聽到“道别”,夜蛾再次從文件上擡起了頭。黃色的光影交疊在女孩的身上,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好像真的要離開了。
“你要去哪裡?”
很少能從夜蛾臉上看到有如此刻一般停滞的錯愕,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問出了多餘的話,在他決定收回時,月見好笑地回答他:“回家呀。”
一隻咒骸恰在此時蹦進她懷裡。她自然摟住那團絨毛,下巴蹭了蹭它亂翹的耳朵:“處理些家務事……很快就回來。”
***
五條家主遺體遭詛咒師利用的消息,一夜之間席卷了整個咒術界。正如谷川月見所料,她那位繼母并未流露出多少哀恸。月見清晰地在她臉上捕捉到了預知家族傾頹、自身地位不保的倉皇失措,以及對她毫不掩飾的忌憚。果不其然,就在她與五條悟遠赴非洲期間,家族長老措辭恭敬卻字字緊逼的邀請函悄然送至。
無論是為了延續谷川家傳承千年的獨特術式,還是考慮到與五條悟真假參半的流言蜚語對家族可能帶來的助力,谷川月見無疑是繼承谷川家族的唯一人選。
請長假的文件需要加蓋校方公章。他們來到校長辦公室,在紙頁上蓋上紅印。
“校長?”
月見看着夜蛾正道默不作聲地開始燒水、取茶具,動作一絲不苟,便猜到他大概另有話要說。她安靜地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等待。
直到水沸、茶沏,袅袅熱氣升騰,夜蛾将一杯溫熱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月見雙手接過,暖意直達指腹,她半開玩笑地說:“這麼晚喝茶,不怕失眠嗎?”
“你一會兒回去,家族的長老們大概會塞給你一堆事務。”
月見聽了,有些贊同地點了點頭:“校長考慮得很周全。不過需要提神硬撐的隻有我一個,您不必陪……”
“習慣了。”夜峨正道啜飲一口清茶,他習慣了這茶香,習慣了在深夜裡借它驅散疲憊,處理那些棘手的問題。
在這所咒術高專裡夙興夜寐的,有時候并不止五條悟一人。
“關于你回溯的一些細節……我也是近日才知道。”夜峨放下茶杯,目光沉靜地看向她,“一直以來,讓你獨自承擔這些……辛苦了。”
“我剛入學時,您也這樣說過。”月見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帶過,“所以真的不必……”
“不一樣。”夜峨正道打斷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涉谷事變會發生,大家也都不知道術式詛咒的真相。我們輕視了你為此付出的代價。”